请个人虽然容易,但他始终不放心,尤其是到了晚上,他担心湛微阳会害怕,更不愿意让陌生人来医院陪着湛微阳睡觉。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之后,或许是因为药物作用,湛微阳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
他晚上不会再听到系统的声音,也不会因此而陷入恐惧,每天晚上吃了药之后,躺在病床上都能安稳地睡着。
湛鹏程经常和医生聊湛微阳的情况。
医生说湛微阳的幻听是可以通过药物和其他治疗方式控制的,但是他自知力的缺陷就比较麻烦。
比如说他持续治疗之后,可能再也听不到所谓的系统提示,也不会因为自己将要变成一棵树而感到恐惧,但是却很难让他理解这一切本来就是不会发生的,他并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思维是一种病态的思维。
“他这部分自知力的缺失,并不是因为精神疾病引起的,而是他大脑发育的障碍所导致的。”
湛鹏程问医生:“也就是说他治不好了吗?”
医生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想在医院里面通过治疗,达到一个你们所追求的完全治愈的效果恐怕很难,我觉得更多的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吧,可能需要家人的耐心和陪伴。”
湛鹏程静静听着,点了点头,“我明白。”
在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星期,医生让湛微阳出院了,只是回去了也需要继续吃药,定期门诊回访,直到医生认为他可以完全停药为止。
出院之后,湛鹏程很犹豫,考虑要不要这学期先让湛微阳休学,他不知道究竟是让湛微阳回去学校继续上课好,还是在家里面静静修养好。
最后是湛微阳自己想要回去学校,他如果在家里待着,每天就一个人在二楼房间里,奶奶和罗阿姨倒是愿意陪他,可他不想每天跟她们看电视散步,所以还是想要回去上学。
裴罄对湛鹏程说,湛微阳如果想要回去就让他回去,去学校跟他的好朋友在一起,也许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湛鹏程犹豫很久,又和湛微阳聊过,给医生打电话咨询之后,同意让湛微阳回去学校继续上课。
只是这学期湛微阳不会参加期末考试了。
他本来成绩不好,中间又缺了将近一个月的课,这一次考试不用考也知道结果很糟糕。湛鹏程不确定到时候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如果太差,会不会影响到湛微阳的精神状态,所以特意去找了他班主任老师和校长,请求让他不用参加这次考试。
湛鹏程既然去了学校,班主任也难得抓到机会跟他长谈了一番。
班主任也不针对湛微阳的考试成绩了,主要是问湛鹏程对湛微阳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关于这个问题,湛鹏程自己也考虑了很久,得不到一个最满意的答案,现在听湛微阳的班主任老师问起,还是说道:“让他去读个大学吧。”随便什么大学也好,他总觉得不继续读下去对湛微阳不好,但是读出来了要做什么,他还没有考虑好。
班主任所要问的也正是这个问题:“他读出来了要做什么呢?”
湛鹏程没有回答。
班主任说道:“我也不是现在要问个答案,就是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送他去外地读大学的话,我怕你们家里也不放心。”
湛鹏程说:“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老师。”
其实湛微阳不是不能去读大学,他住学校的话,自己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湛鹏程不放心,比如他住宿舍会不会被同学欺负,如果他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的话,日子会不会过得很辛苦,精神状态又会不会受到影响。
湛鹏程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湛微阳就像是他捧在手里的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器,无论这条路有多辛苦,他都必须托着他的孩子继续走下去,一点点疏忽不得。
而重新回到班级的湛微阳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之前他请假的原因,班主任并没有告诉班上别的学生,大家都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唯一一个知道的陈幽幽更是谁都没有告诉。
所以除了上课更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之外,湛微阳没有感觉到跟过去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陈幽幽在下课的时候避开了湛微阳的同桌,小声问他:“还好吧?”
这段时间,陈幽幽经常跟他发消息,只不过因为自己结巴,所以没有打过电话,两个人大都打字聊天,并没有将湛微阳的情况了解得太清楚。
这时候陈幽幽问起,湛微阳才回答道:“我还在吃药。”
陈幽幽说:“要、吃多久?”
湛微阳摇了摇头。
陈幽幽伸出手过去摸湛微阳的额头。
湛微阳说:“我没有发烧。”
陈幽幽还是一脸担心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