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敷衍自己。
不愿意让她离开。
但他没有东西能够留下母亲。
林海把糖灌进少年嘴里,再给他塞了半块面包。
“不要让妈妈为难。”
林海冷硬而坚定地弗开少年的手,少年现在还没有办法左右她的想法。
少年的所有想法几乎在林海的劝慰和母亲的自称下如同冰雪即刻消融了。
“好的,妈妈。”少年乖巧地隐瞒下那些恶毒的想法,露出斯文而甜蜜的微笑。
他没有提出让妈妈带他走,冥冥之中,这个可能性在提出之前就早被否决,它只会让事情恶化。
婴儿哭声忽然打破这片寂静。
是许多孩子在哭。
又在下婴儿雨了吗?林海反射性抬头,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养不起了,我养不起了。”一个尖叫声不停大声重复。
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模糊。
回荡在垃圾山的空谷间,回响在山林间。
尖利的惨痛让人胆战心惊。
林海抬头。
“不要去……”少年不动,红色瞳孔闪烁,握住林海的手掌,脉脉规劝她,“可能会有危险。”
“那没什么好看的。我要离开了。”林海说道,她当然不准备去看这个热闹,“你呆在这里要小心。”
“外面有威胁,妈妈,留在这里陪我吧,我会保护你。”少年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忽然开始哀求。
显然,如果林海留在这里,受到保护的只有这个7岁的孩子。
林海冷酷地想,然后拒绝了少年的提议。
她找到两根结实的树枝充,削掉多余的枝丫后把其中一根塞给少年。
“母亲。”
“握紧它,保护自己。”
林海离开了。
“好甜啊妈妈。”
少年目送她远离,忽然开始在意嘴里的甜味。急匆匆吮吸这个难得的味道。
少年抱紧了那根木棍,目光一寸不离追随着林海。
他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生命,只关心母亲的去留,
糖好甜啊,口腔腺体不由自主分泌出唾液,这是干净的,甜蜜的,少年从未尝到过的母亲给的甜。
少年穿着崭新皮靴的脚撵着地上的草,太甜了,他垂着眼睛。五官因为失去了林海的身影开始寡淡,不再有表情,但这股甜味又真实地充斥在口腔,充斥在少年的大脑,蔓延至一切少年可以感知到的器官上,以至于他要把这股甜蜜倾泻到其他地方。同时也发泄对另一个孩子的恨意。
妈妈的,另一个孩子。
该死。
草被碾碎了。少年还是觉得不够。
有什么东西是该死的。
夜间的林叶窸窸窣窣。
一个人睡太冷了。
那口甜早已经消失,但也融进少年的记忆中。
睡不着,少年小心地把衣服脱下来,又换上那块破烂的由婴儿篮的粉色布料做成的衣服。
母亲……他面容冷淡,两手抱住膝盖,耳边是垃圾区腐烂的臭味和城外野兽的低吼。
城外很危险。
夜幕降临,野兽穿梭在林地开始寻找食物,对猎物虎视眈眈。
猩红的瞳孔在黑夜中分外不详,类似那些野兽的尖锐瞳孔。
他已经习惯野性的生活,吃人,和他们才是同类。
母亲回去居住也好,少年懂事的说服自己,手里一边用力扒着草皮。
纤细瘦长的五指不自觉抠烂了树皮。
不甘心。
火焰,簇然燃起。
“母亲!”火光照亮了林海,城外温度极低,几乎有零下十几度。
林海只有薄薄的短袖,她总会被这个气候冻地要命,刚穿越的时候几乎死在冷风里,现在林海格外怕冷,她分外想念扎哈虽然冷但至少有被子的客厅。
暗暗警惕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松开自己抓住泥土的手。把满是泥垢的手藏在背后。
意识到自己已经换回肮脏破烂的粉色碎布,他惊喜而又不安。
林海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她的手里抱着一个用粉色布块包裹起来的孩子。
“你看上去挺聪明。”林海翻开荆棘,在火光中有些冷淡地打量他,“读书应该能得奖学金吧。”
“今晚我留在这里,我们聊聊。”
是母亲。
甜味,瞬间回到少年喉咙。
“妈妈……”
咕噜声从少年喉咙传出。实际上少年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讲话的内容。
林海有些错觉,恍惚间,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头满足的野兽,因为获得满意的食物,猩红的兽瞳愉悦地注意一切。
少年,怎么可能是野兽。
很快,林海放开这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