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拓拔琰宛如一头被惹怒的豹子,他腾地站起来,踹翻小桌,然而还没靠近上座,陈嵩和谢怀钰便不约而同抽出佩剑,戒备地拦住了他。
“呵,缴了本王的武器,你们的人倒是可以持械上殿。”
拓拔琰抹掉脸上的血:“谢怀蔺,你今日把刀对准我,信不信明日北戎的铁骑就会踏破你大昭的边境?”
“有种你就试试,看看是你引以为豪的玄血骑先赶到,还是你的人头先落地。”
然而谢怀蔺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用绢帕擦拭手指上沾染的酒液,这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令拓拔琰怒从中来。
“你那支骑兵的确实力不俗,可当年不也一次都没赢过谢家军么?”
谢怀蔺眼神凛寒:“想活着走出皇宫,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但拓拔琰是北戎的王,此番亲自前来,情况便有所不同了。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拓拔琰气得青筋暴起,他忍了又忍:“反正今日本王把话撂这了,想谈合作,就拿温久来换。”
他冷笑:“趁本王还在大昭的这几天里,你们最好早点做出决断,否则待本王回了北戎,第一件事就是挥师南下——做盟友还是敌人,你们想清楚了。”
拓拔琰说完,恶狠狠地甩袖离去。
望着一片狼藉的大殿,郑阁老为首的几个老臣又气又急。
“陛下,您糊涂哪!”
郑阁老捶胸顿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谈和机会,您、您……”
与他同阵营的几位老臣纷纷点头附和,看向谢怀蔺的眼神里满是责备之色。
不用花费一分一厘,一个女人换和北戎结盟,谢怀蔺怎么就不懂得珍惜?还惹恼了拓拔琰,这下铁定要被记恨上了。
“怎么,阁老也想劝朕拿温久交换?”
拓拔琰在时一个字都不敢吱声,现在倒是急着跳出来质问他了。
谢怀蔺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帮老家伙的丑态,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戏剧。
郑阁老浑然不觉自己触犯了新帝的逆鳞。
“臣知晓陛下喜爱温小姐,但您如今是大昭的天子,怎能被小情小爱蒙蔽了眼睛?事关边境安危,孰轻孰重,陛下理应做出正确选择。”
老人激动得唾沫横飞:“让温小姐和亲可保边境十年太平,牺牲小家守护大家,这才符合温家百年流芳的风骨啊!若温太傅还在世,以他的高风亮节,肯定也会同意孙女去北戎的。”
不惜搬出已故之人也要让谢怀蔺妥协,如此厚颜无耻,王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
“郑阁老,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么?”
自从发现误会了温久,王朔一直沉浸在愧疚中,特别是之前还诋毁了悉心教导他的温太傅,更是令他心中羞惭不已。
于是他忍不住替温久说句公道话。
“城破那日,是温久坚持守城,甚至做好了以己身殉山河的准备,而你们呢?”
王朔愤慨地说:“你们只想着弃城而逃,一个个的只会当缩头乌龟,现在知道谈风骨谈节操,早干嘛去了?”
他不是皇帝,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事情;也不是江澧那种身居高位的权臣,说个话还要顾忌这顾忌那。
所以想到什么说什么,大不了撸了这顶官帽,回家继承爵位去。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郑阁老没想到一个世家小辈竟敢公然忤逆他,气得胸口起伏。
“你以为拓拔琰要踏平塞北只是说说而已?北戎周围被戈壁环绕,易守难攻,内部营寨分布更是错综复杂,就是凭这两点优势,北戎才能在我朝和郢国的夹击下生存!连基本情况都摸不清就胡搅蛮缠,荣安伯府世代教出的便都是你这种脑袋空空的酒囊饭袋?”
“我是不懂,但也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好!”
“你、你……”
郑阁老深吸口气,不欲和王朔多费口舌。
“大昭版图辽阔,兵强马壮,陛下所率领的谢家军更是勇猛非凡,但北戎也不遑多让啊!我们的军队只要一踏进北戎就会迷失在那片荒漠里。”
他转而苦口婆心地规劝谢怀蔺。
“大昭初定,朝纲不稳,此时不能再经历战争了。若能通过和亲与北戎结盟,既能震慑住郢国,也能扼杀各州的不臣之心。”
郑阁老略一拱手,做出深明大义的模样:“臣恳请陛下三思呐!”
谢怀蔺轻呵了声:“和亲真有阁老说的那么好,阁老怎么不自己嫁过去?”
“您、您说什么?”
谢怀蔺不愧是曾混迹京城纨绔圈的,说起话来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郑阁老顿时狼狈不堪,这次是气得真的快晕厥了——他三朝为臣,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陛下莫要开臣的玩笑,当务之急是向北戎王赔罪,允下和亲一事……”
“郑源。”
突然被喊到名字,郑阁老噎住,朝谢怀蔺投以试探性的一瞥。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拿捏?”
男人声音淬了冰的寒,逐字逐句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脊髓。
“朕说过,温久是朕的皇后,你是要逼皇后去和亲么?”
谢怀蔺缓缓环视了圈众人,目光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