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确实被吓到,冷静下来后,觉得这只隼比图画上的还好看。
灰褐色的羽毛油光水亮,尾羽是深棕色的,中间有规律地穿插着白色;黑圆的眼珠外围着一圈白,颈后缀着零星几点灰蓝。
大概是觉察到温久的目光,游隼挺了挺胸,姿态高傲。
而哑奴听到温久的夸奖,似乎很高兴,两只手飞快比划,看得温久眼花缭乱。
“等、等等,”温久抱歉地说道,“我看不懂手语。”
哑奴一下子泄了气,讪讪地垂下手。
尽管这个青年不是她想找的人,但温久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因此,看到他沮丧的样子,于心不忍:“你会写字吗?”
哑奴点头,意思是会。
温久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湖边,又捡了跟树枝给他:“这儿土地湿软,你想说什么,就用树枝写下来吧。”
哑奴用右手拿着小树枝,笨拙地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
看来他虽然识字,但掌握得并不多,应该只有稚儿的水平。
温久思忖的同时,哑奴终于写好了两个字。
“凌苍?”温久念了出来,“这是你的名字吗?”
哑奴摇头,指了指肩膀上的游隼。
“是它的名字啊。”
温久明白了:“那你呢?你叫什么?”
哑奴抿了抿唇,又在地上写了个“无”,代表没有。
“没有名字?”
温久讷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隼有名字,饲养隼的人却无名无姓,北戎的奴隶都这般没人权的吗?
不过看哑奴的样子,他好像不觉得没有姓名是件令人难过的事,傻呵呵地笑着,看来是默认隼的地位比自己高。
见温久盯着他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又写了几个字:
你、也、很、漂、亮。
温久哭笑不得——这是对她夸奖凌苍的回敬吗?
他们蹲在地上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交流时,一道凛冽的劲风从背后袭来。
“让本王好找,原来是在这玩女人。”
冰冷的男声响起。
哑奴被一鞭子抽翻在地,凌苍也失去落脚点,长鸣一声后飞上半空,又被男人不带感情的呼唤喊了回去。
“凌苍,过来。”
游隼认得自己的名字,乖乖飞到男人身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温久也吓住了。
来人约摸二十出头,头戴嵌玉银冠,身穿交领紫衣,袖口绣着金丝云滚边,腰带上悬挂一狼牙长串,粗略一数有十二三个。
他长发微卷,五官深邃分明,苍眸幽幽闪着绿光,有那么一瞬间,温久以为自己被草原最凶狠的狼王盯上了。
碧眼的长相在中原并不常见,温久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
——北戎王,拓拔琰。
哑奴疼得满地打滚,温久顾不上害怕,对拓拔琰怒目而视:“北戎王这是做什么?”
拓拔琰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看清少女的长相后,他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被轻蔑取代。
“做什么?”
他砸了咂嘴,像在品味这几个字。
“本王教训自己的奴隶,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温久正欲开口,哑奴趴在地上轻轻摇头,冲她使了个哀求的眼色。
她只好咽下反驳的话。
两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拓拔琰的眼睛,他冷笑着逼近哑奴。
“本王让你带凌苍飞一圈,你就跑到这里偷懒了?”
哑奴惶恐地摇头,拼命比划着手势,却引得拓拔琰更加厌烦,他扬起长鞭,狠狠抽在哑奴背上。
这一下力道更重,哑奴背上洇出血痕,脸色惨白,但拓拔琰视若无睹,手中鞭子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要不是念在你与本王母亲有着同样的遭遇,你以为本王会让一个哑巴待在本王身边吗?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王留你何用?啊?!”
他一下又一下,发了疯似的抽在哑奴身上,目光猩红,仿佛食人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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