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睡着一般,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祖父都不会醒来了。
她当即修了封家书给远在江南的兄长,告知祖父去世的消息,希望他尽快回京。
可最后只有温致宁赶上了葬礼,他同时带回了另一个噩耗。
“岁岁。”
暌违三年的二叔并没有恢复多少精神,反而更加消瘦萎靡。
他不敢直视温久:“从扬州回来的路上我接到消息,初言他……失踪了。”
温久迟缓抬头:“失踪?”
她重复了一遍,好像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你也知道初言的性子,他在江南治理水患,监察修坝现场,凡事亲力亲为,力将朝廷拨款一份不落地用于工程上。”
温致宁痛苦地说:“就是因为这样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在被流寇追杀的途中,掉进江里……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温久趔趄了一下,瘫倒在宋莜岚怀里。
“哥哥是朝廷命官,奉帝旨治理水患,何人敢对他下手?”
她通红的眼里涌出泪水,因连日的哭泣嗓音嘶哑:“到底是谁……”
温致宁无奈摇头:“那伙贼人行如鬼魅,事成之后没有留下半点踪迹,目前还在追查中。”
少女哽咽得说不出话,宋莜岚心疼地拍着她的背:“久久别哭,宋彧如今当了皇帝,本宫叫他派追踪能力最好的影卫去查,一定能找到初言的。”
对,还有希望。
兄长只是失踪了,温久相信他不会轻易死去。
她擦了擦眼泪,坚强道:“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没错没错,少爷肯定能平安归来。”小梢附和。
“久久,还有一事……”
这次换宋莜岚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她拿出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给温久时,温久已经认出上头是祖父的笔迹。
“爷爷给我的?!”
“对,”宋莜岚表情沉痛,“那夜进宫前他去了趟公主府,让本宫把这封信交给你。上面的内容他口头告诉本宫了,本宫想你大概接受不了,所以拖到现在才给你。”
温久颤抖着手指,打开折了两折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后,眼神由悲伤变得空洞。
“父亲说了什么?”温致宁忍不住问。
“爷爷说,温家不能为谢怀蔺所累,要我与谢怀蔺和离。”
温久木讷道。
温致宁一时无言。
父亲素来以清名为重,这种话,确实很像他会说的。
“谢怀蔺本来就非良人。”
宋莜岚嗤了声:“雁南关那场仗败得不清不楚的,朝野上下大多怀疑镇北侯父子有异心,太傅能替镇北侯求情已经是仁尽义至了,久久早就该和谢怀蔺划清界限!”
“嘉容……”
温致宁想让她多少顾虑下温久的心情,可宋莜岚越说越来劲:“难道不是吗?”
宋莜岚抓住温久的肩,劝道:“久久,原本这话我是不想同你说的,但如今太傅去世,你哥哥也凶多吉少,温家若想保住京城三大家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靠姻亲关系。”
她语重心长地说:“本宫看得出来宋彧对你有意,你嫁给他,当他的皇后,这样才能帮助温家在京城站稳脚跟。”
宋莜岚红唇一张一合,温久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嘉容!”温致宁不赞同道,“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而且父亲只让久久与慕之和离,你何必急着把她推给宋彧?”
“我说错了吗?”
宋莜岚拔高音调:“守着个还是戴罪之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谢怀蔺,这样便是为久久好了吗?”
“久久。”
她转向少女,耐心地说:“你也不想看着温家没落吧?”
现在的温家需要一位皇后——她如此作结。
“让我一个人想想。”
温久扔下长公主夫妇,形同被操纵的木偶般走出正厅,来到外面,脸上蓦地一凉。
是今年的初雪。
她没有折回去拿伞,任由雪花沾满发丝、脸颊、头顶,又极为迅速地融化成水。
穿过祖父精心养护的园林里,温久晃晃悠悠地走到最深处的人工湖边,飞雪无声湮没于灰蓝色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