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月前,我师父的多年好友寄来一封信,恳请护国寺派一人前往吴州暂代报恩寺住持之位。这位空因大师在这数月内便要圆寂了,他属意接过住持之位的是他的师弟空愚。这位空愚大师在外云游始终未归,因他说过需在外游离三年,如今距离三年之约尚有一年余,所以……”
睚斐皱眉,“所以你师父就让你去?”
这年头和尚要升职其实是很不容易的,睚斐好歹也在这儿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绝大部分的普通和尚一辈子都只是普通和尚,绝对没有升职加薪的可能。
譬如这位空因大师所在的报恩寺,要说没有继承住持的人选那肯定是说笑,但没有空因大师的首肯,他们想要当上住持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一旦空因大师没有定下继承人,护国寺作为大乾佛寺之首,完全是可以派护国寺的僧人前去当住持的。
这规则确实非常不讲道理,但至少在大乾,它就是这么规定的。
要么老住持定继承人,要么上头派遣,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空因既然是护国寺住持的朋友,看来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他师弟不在,也没说直接把位置占了,而是让慧虚这个小年轻去做暂代住持。
不得不说空因大师很聪明啊,外头空降一个小年轻做住持肯定不如大家都熟的空愚做住持吧?这慧虚一年多的时间也不至于就将位置坐稳了,空愚回来之后要拿回住持之位的优势很大,阻力相对会小许多。
转瞬之间,睚斐就把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清楚了。
“所以这真的是个巧合?”他咬着筷子嘀咕。
慧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李施主也不用多想,本来这件事只有贫僧和贫僧师父知道,我们也不曾想到施主会决定去吴州。”
而吴州那边的事他师父早答应下来了,也不好更改。
睚斐一笑,“好吧,我想你一开始决定去吴州,说不定就是想避开我吧。”
毕竟吴州距离京城太远了,刚好可以避开睚斐这个烦人的纨绔子弟。
寻常人也不知道睚斐外祖的老家就在吴州。
慧虚只是沉默,并未承认也没否认。
师父说他有慧根,需潜心礼佛不能为红尘所扰,说要避开这位李施主……也当真是原因之一。
谁知事情竟是这般巧合,巧合到慧虚都觉得有些怪异。
比起睚斐的“豪华车队”,慧虚是独身上路,他自幼习武,倒不怕碰上危险。
在掌柜的那边要了一间普通房间之后,慧虚也在大厅坐下,问客栈厨下买了两个馒头,就着清水吃了起来。
偏这飘雪的冬夜不肯就这般平静下来,客栈的门竟是不敲自开,搞得小二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否没将门关好。
一人站在这凛冽寒风中,刹那就到了近前,一时间,竟是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睚斐一见来人,听这一室静寂,竟是忍不住一笑。
这回竟是不别扭了,不是只有他一人瞧见了。
正因大家都看见了,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来人裹着一袭风雪,恰如他眼角眉梢的凛冽冰霜,令人不敢稍近。若非他生得俊美清逸如那皎皎明月,怕是众人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看。
既冷且清,使得这人翩然得丝毫不似凡尘中人,更别说这大冬天的,来人一身单薄飘逸的白袍,看着就冷得很。
”睚斐。“他轻轻叫。
睚斐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这是控制不住的反应,他自己也无可奈何。
好吧,他承认从他穿越成为睚斐这个魔君之后,曾经馋过很久这个叫苍渊的仙君。
馋他的身子,馋他的声音,馋他的脸。
反正这人——哦不,这仙哪儿哪儿都刚好在他的取向上。
那时候,睚斐甚至沾沾自喜地觉得,“魔君”对“仙君”,这不是恰好门当户对天生一对吗?
后来才发现不是的。
他对天发誓,他就吃了那么一次,尝了一口,不仅消化不良,还磕到了牙!
这不,这会儿还是个半残的虚弱可怜魔呢。
“躲在暗地里看我好玩吗?”睚斐根本不给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