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泽用手掌搓掉沈听眠脸上的泪水,对着他呼吸,颤抖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沈听眠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摸索近在咫尺的李牧泽。
李牧泽把他拉到腿上,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他从后面拥着他,握着他的手。
“我看了很多书,问了妈妈很多东西,我感觉这些痛苦都是你虚构出来的,”李牧泽捏着他的小手指,“所有的自卑愧疚和伤心,都是不存在的,你创造了它们,就要学会接受它们。”
“不要自责,”他在他的耳边说,“别再责备自己,别对自己这么苛刻,遇到什么事,都要先想着自己,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没有永恒的对错。不管什么人,什么事,如果它让你自责,让你不快乐,我们就远离它。”
沈听眠点点头,抹着眼睛:“我知道了。”
“很多人都这么跟你说,对不对。”李牧泽在他肩膀上蹭着,温柔地说,“相信我,好吗?我不会害你,你再试一次,我们一起来,好不好?”
“嗯。”沈听眠鼻音很重,红着眼睛看他,这个眼神里满是无措。
他拿李牧泽没有一点办法,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和李牧泽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要求他存活的立场。
他也想他们开心,开心就好了。
沈听眠吸着鼻子说:“我现在说话很慢。”
“你说话慢点挺好的,不然我总以为你要哭出来,声音都在抖。”李牧泽把他抱得更紧,“你是生病了,它影响了你的语言逻辑,不是你的错,你是小病号。”
“我总是想很多……”
李牧泽却摇摇头,对他说:
“不是你想太多,是其他人想太少了。”
沈听眠哽咽着笑:“讲点道理,不要这么偏心。”
“不讲道理,”李牧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是偏心你。”
他们开始亲吻,在沈听眠孤僻的世界里亲出巨大的声响,震的沈听眠摇摇晃晃,李牧泽在沈听眠的脸上温柔地描绘着干净的文字,要把爱他写进骨髓里。
这个亲吻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呼吸都黏缠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
一晚上,他们聊了很多。
沈听眠说起他住院的事情,语气轻描淡写,好像那不是他所经历过的,与其说是在自我描述,不如说是在宽慰李牧泽:“听医生的话很重要,我以前真的不够听话,虽然薛医生很好,但是接触这个病,接触到它的真相,这件事让我很害怕,所以我总想着逃避……我换了几次药,它让我很舒服,我很快就可以感觉到平静。别的治疗也很重要,我……”
他不想提及让李牧泽担心的地方,便含糊过去:“我感觉效果很明显。”
“我明白。”
李牧泽这样说,沈听眠便这样信,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对他说的“我明白”都是安慰的话,因为他们不曾经历,他过去也这样认为,认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也许是李牧泽太过诚恳,也许是沈听眠同样也偏心于他,他就是愿意相信李牧泽。
风把李牧泽眼睛里的光吹到了沈听眠的唇上,那是他的眼睛在亲吻他。
“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是真的,你妈妈说的很多话都是对的。”沈听眠将宽慰延续得很长,他在很努力地说,“我之前从来没有好好吃过药,也不相信医学,觉得没有人可以救我。但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可以这么简单,嗯,比之前所有做过的都要简单,只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你不蠢,你是被伤害的太深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生了病。”李牧泽将他搂紧,头在他的身上蹭,“眠眠,你会好的,完全好起来。”
李牧泽仰起头,将他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晃,不安地催促他:“你会痊愈,你相信你会,对吗?”
沈听眠很想立马点头,只是他无法这么做。
他屏着呼吸,眼睛发红,终于示弱地说:“牧泽,我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李牧泽随着他说话的频率慢慢点头,几次欲言又止,等他说完,才终于问他:“所以呢?”
沈听眠没有说话,李牧泽接着他的话问他:“眠眠,如果我不放弃你,你是不是也可以不放弃我?”
沈听眠终于回答他:“我不想放弃你,但我可能会放弃我自己。”
李牧泽顿了顿,哑着嗓子问他:“你还想死吗?”
沈听眠迟疑地、缓缓地点了下头,坦承道:“偶尔还是会这么想,突然一下子,很强烈,我控制不住。”
李牧泽这次没能很好地接过话,他缓慢呼吸着,眼睛眨也不眨,骤然红了起来。
他无法冷静,咬牙切齿地说:“那我也不活了。”
“不会的,”沈听眠在泪水中轻轻笑起来,温柔地说,“你还这么小,这件事总能在你心里过去。你还懂事,负责任,你不会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