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婢女泡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大红袍,双手捧着茶杯送到墨羽的跟前儿,“墨老板,您的茶。”
墨羽双手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袅袅水雾,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
“几日没见长飞了?”墨羽抬眼,看着婢女问道。
“两日。”婢女回答。
“那冷医生也是两日没来了。”墨羽低垂着眉眼,说着将茶杯搁在石桌子上,左眼眼尾的那颗泪痣也跟着变得暗淡。
婢女抬头望了望天,瞧着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换做了乌云密布。
“墨老板,快下雨了,我们回屋吧。”婢女道。
墨羽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摆。伸手拿起石桌上的折扇,这才转身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晚饭,墨羽吃的很少,只吃了一小碗米粥。一桌子的菜也只尝了几口,便不想再动筷子。
吃过晚饭后,墨羽来到后院的那一池翠荷前,长身而立,抬眼望着眼前的这一池翠绿和粉香。
刚下过一场大雨,此刻的荷叶上到处都滚落着颗颗晶莹的水珠,粉色的荷香四溢开来。
墨羽垂目,心里念着一句:那人今日未送百合来。
之前明明说好每日都送的,可这才送了几日,便不送了。
是海关公府后院的百合被挖光了吗?还是那人只是随口一说,早就将此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那人还说,得了空闲便来宅子里听戏。
墨羽一直记挂在心里,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每日从晨曦盼到日暮西山,仍旧不见那人的身影。
可见,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才两日未见,便犹如过了三秋一般。当真是戏词里的情,戏词里的景,只怪自个儿入戏太深。
之前,墨羽学戏的时候。长者就对墨羽说过,这戏里戏外得拧清了。
唱戏时,要时刻提醒着自个儿,此刻就是那戏中人。戏中悲,自个儿也得悲;戏中喜,自个儿也得跟着欢喜。
可一下了台,就万不可再为此伤春悲秋。
可墨羽就是犯了这大忌,整日里太过忧思。这戏词是信手拈来,这戏中的薄情也是自思量。
突然,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滴滴落在了墨羽的肩上和长衫上。
墨羽仍旧长身而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墨老板!”婢女撑着一把油纸伞,冲着墨羽的背影唤了一声。
墨羽闻声,缓缓转过身去,抬眼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婢女。
“墨老板,你这咳疾尚愈,可别又复发了才是。”婢女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在墨羽的头顶,关心着道。
“无妨,横竖死不了。”墨羽出声道,然后转身。
才走了两三步,便又从远处跑来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高声嚷着,“墨老板!墨老板!不好了!”
墨羽的眉头微微蹙着,家里的婢女一向稳重,险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墨老板.......长飞他.........”婢女疾步跑到墨羽的面前,险些就因脚下的泥泞而摔了跤。
“慢点说。”墨羽此刻的眉皱得更紧了,看着婢女问着,“长飞他怎么了?”
“长飞他......贩卖白面,被抓起来了!”婢女半弯着腰,轻轻拍了拍仍旧剧烈起伏的胸口。
墨羽一听,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放大。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只手撩起长衫下摆,疾步而去。
入夜,海关公府。
冷翊蒹趴在书桌上正睡得香甜,桌上摆满了古籍和毛笔手抄做的笔记。
婢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将一件长衫披在了冷翊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