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裴青虽然没有最后肯定,但是没吃过羊肉也看过羊跑,心里已经是大半肯定了。压了这么久才说出来,就是怕最后万一不是的话,傅百善会失望难过。但是一直瞒着,依这丫头略略有些跳脱的性子,指不定会伤了身子。
那日他听说淮安侯府的马车在贡院门口忽然发狂,傅百善不顾安危上前去拦截。试想,要是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万一有个好歹即便将淮安侯府满门抄斩也难解心头之恨,所以现在要紧的就是要媳妇自个当心。
裴青紧紧抱住心爱的人,低声道:“珍哥,你兴许是有身孕了,也许明年这时候你就当娘了。所以从今往后千万不要再逞英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若是谁敢伤你害你一分一毫,我就是上天入地化作厉鬼也要拖他下十八层地狱!”
外面的天色亮了起来,一丝料峭的寒风陡地将案几上的烛火吹熄了,只余下似有还无的袅袅青烟。
傅百善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一把蒙住他的嘴巴道:“裴大哥,你我在一起时就许下白头的盟约,何苦要发下这般重的誓言?若是有什么不对,你拼却性命保下我,不过是把我留在世上独自伤心罢了。日后不管穷日子富日子,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裴青又是悲伤又是欢喜,直直凝视过来道:“我承认我有时候很卑劣,时时觉得配不上你这般好心性的女子。可是怎么办呢,知道你心里头有我之后,我就再也放不开你了,这世上陡坎深渊我都想去闯闯。我们俩是两个人一条命,所以日后不管是位极人臣还是拘入大狱,我都不会再放手!”
傅百善心下喜悦,才知道自己跟平常的女子终究一样,还是愿意听这样实心实意的言辞。想了一会索性大大方方地问道:“若我没有怀有身孕,或是一直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屋角的铜炉大概燃过了火,内室里渐渐冷了起来。
裴青不愿意唤丫头进来打扰清净,侧身取过床架子上的宝蓝四季花卉夹衣披在媳妇身上,微微笑道:“今次没有终有一天会有,实在生不出儿子就让闺女招个上门女婿。有我俩在一边看着,咱闺女铁定不会吃亏。若是一直不生也无甚干系,反正我无父无母,裴家的香火也无人指望我去延续,只要我们好好的就行了!”
傅百善不料会听到如此作答,心头的一块大石终究放下。拉着丈夫的手笑咪咪地道:“不管有没有孩儿,你不许拘着我不许吃这不许吃那。我娘大概也知道了,难怪我一过去锣鼓巷,她就尽吩咐厨子给我炖各式各样的汤水,喝得我走路都听得到哐当的声音,偏偏肚子里还饿得不行!”
裴青哈哈大笑,拂着她乌鸦鸦的一把好头发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岳母也是为你好,在那边能够喝了就尽量喝了,实在喝不完你就端回来我帮你喝。那些东西都是岳父岳母费心淘换来的,糟蹋了不白白浪费他们的一片苦心。”
傅百善斜斜睨了一眼,故意侧身嗔怒道:“可见我爹娘是找了一个好女婿,这般地贴心贴意,要不要我去给你表表功劳,让他们好好心疼你?”
裴青爱煞这般打花腔的潋滟风情,直起身子追过去压低嗓门道:“我无父无母,你的爹娘便是我的生身父母。你且放心吧,我定会跟你一起好好孝敬他们,功劳表不表无所谓。这会子,还望娘子好好心疼一下我……”
屋子外已然大亮,院子里有丫头们轻手轻脚地走路声音。傅百善只觉身边的人陡然变得发烫,不由反身啐道:“恁不知羞,明知道我这般模样,才想东想西的,活该你受罪!”
裴青见她没有拒绝心里已是大喜,伏过去紧紧挨着细声道:“算下来我们还是新婚头一年,我记挂着这事也是应当的。只是先前顾忌着你的身子不敢放肆,眼下我们说开了,就有无数种两全的法子可想。好珍哥,初初到京里兵马司的同僚知道我刚成亲,就帮我淘换了好几本用得上的好书。等你空闲了,咱俩一起好好研读一番。”
傅百善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雕花架子床上挂了银帐钩的朱红纱帐重新掩了下来,帐顶上悬挂的银熏球在眼前不住地晃荡。不由又气又好笑,没想到看着冷肃严峻的人转眼就变得猴急,在她的颈上脸上又亲又吻,耳边还有声气呢喃,“莫怕,我自会小心些,不会伤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