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队盐船、普通百姓的小料民船,都被迫交银以求一张盗船免劫票。
林碧川作为岛上懂经济的人,看着银库里的银子成倍的增长,却不喜反忧深感忧虑。当初他倾尽全力相帮,不过是看中曾氏后面站着官府的人。如今再看曾氏,分明是涸泽而渔的作派,又岂是长久之计!但是这位新任大当家正是踌躇满志之际,为人也变得极为刚愎,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言。
而这一切在曾闵秀亲自下令处死十四名佛朗机人时达到顶峰。
海盗行事本就肆意,绑架富户索要财物乃是司空见惯之事。但是即便如此,大家伙都不愿意把事情做绝,更何况是那些海外之人。要知道,当年的毛东烈胆大妄为,什么生意赚钱就做什么,走私铁器军火贩卖人口无不涉及。但即便这样,毛东烈也不敢轻易朝那些红毛绿眼的番邦人下手。
曾闵秀一上台就打破了这些禁律,虽然对各方势力起到了一时的威慑作用,但在林碧川看来,这种行为无异是找死。那些佛郎机人有极厉害的火器,中土则有精通海战的战船和将士,要是将这两方人彻底激怒,赤屿岛立时就会两面受敌变得危如累卵。就是在这种忧急的心态下,林碧川主动派心腹上岸找到裴青留下的联络地点。
裴青和傅百善面面相觑后都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已经有十四个番人殒命,难怪林碧川如此心急火燎。
林碧川抄着手站在背风处,神色间浮起有些许不屑,“别的便也罢了,听说这女人原本就是娼妓出身,最是善于勾引男人。那几路帮众的头领都是暗怀鬼胎之人,即垂涎曾氏的美色,又垂涎赤屿岛得天独厚的位置,个个都想人财两得。我冷眼旁观曾氏正是瞧准了这一点,故意端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结果引得叶麻子和乌石二大打出手,后面的事我不说你们大概也知道了!”
林碧川斜斜瞄了一眼傅百善,终究觉得不好把话语说得直白,遂压低了嗓音含混道:“曾氏吊着一众人,却始终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岛上就有人传言,说她自恃风姿又酷鱼水之欢,其实私底下早就跟徐直的义子徐骄勾搭在了一处,两人名为义母子实为真夫妻。如若不然,一个青壮大小伙子为何对自己的义母言听计从……”
裴青听出不对忙打断林碧川的话语,怕脏了傅百善的耳朵。回头却见她张着一双杏仁大眼正听得津津有味,心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世间礼法森严,对女子尤为苛刻。论起来曾闵秀是徐骄的义母,这两人先不说年岁是否相当,要是真有男女苟且之事的话,那真是天下奇闻。即便两人真心投诚,传出去也势必会受文人们的口诛笔伐。
裴青眼中流露出一道精光,对林碧川和煦宽慰道:“三日后我就去正式会会曾氏,看看她这投诚是真是假。我保证,不管事情如何收尾,回中土的船上有你一家人的位置!”
林碧川猛一抬头,定定地望了一会后终于一揖到底。
等人走得不见踪影后,傅百善才吃吃问道:“裴大哥,曾闵秀真的跟她的义子……”
裴青暗皱眉头,实在不想提及这些腌臜事,侧身为她将遮风的大氅顺好后才道:“每个人行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昔年我为了达到目的也曾不择手段。但是凡事都有个度,若是为了权势利益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那人和畜牲又有什么不同?”
曾闵秀虽然功利,但傅百善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忍不住为她辩解一二,“兴许是以讹传讹,当初徐直身死的时候,我看她的伤心半分不做假。后来杀死卢四海,又以身诱杀邓南。桩桩件件都干得干脆利落,又怎么会这么快跟她义子两个弄到一处?”
裴青一向在军中任职,但是他另一重锦衣卫的身份少不得要跟许多阴私事打交道?朝中那些冠冕堂皇的大人们人前个个光鲜,掀开遮羞的一层布之后,又有几个手脚是干净的。攀诬构陷,无所不用其极。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的。即便他本人是干净的,谁又能保证他的家人,豢养的奴仆,故乡的族人是干净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
裴青委婉解释道,“曾氏先时的悲痛不假,却不见得她与徐骄的情义不真。林碧川行事谨慎,既然敢把此事说出来,只怕十之八九是真的。他不齿曾闵秀的为人,又惧怕她的报复手段,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找寻退路。如若不然,他当了毛东烈十年的手下,为何那时不寻谋出路?”
傅百善默默颔首,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快意恩仇的曾闵秀,与自己终究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