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头对宋知春缓缓道:“能蒙皇上赐婚是天大的福气,全靠宋夫人教养得好!我那里还有几件年轻时戴过的头面首饰,到时给大姑娘添妆,还请宋夫人不要嫌弃!”
宋知春心里明镜似的,说是巧遇实则是寿宁侯府的老夫人想见一眼珍哥而已。论起来,这位张老夫人是珍哥的嫡亲外祖母,就因十多年前的那场变故,两祖孙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心下也不由有些戚然,忙唤女儿前去叩谢!
傅百善知道自已被封了个四品乡君,这宫里头却是人人都比自个品阶高,所以见人就要磕头。但是这位老夫人面相和善,却让人心头生不出半点恶意,便端正跪在地上,以手加额恭敬磕了几个响头。
张老夫人历经风雨见惯风浪,强忍了心头搅动亲手将傅百善拉起,摩娑了一阵才有些哽咽道:“……乡君大禧!”话语落时,一对成色极好雕了三多如意纹的白玉镯就留在了年青女孩的掌心。
等宋知春母女却退出万春殿时,张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伏在椅上哽咽道:“……头一眼看着还不如何像,一笑起来那神情分明就是一个模子。我的安姐也是一笑脸上就有一对酒窝,心里有再大的烦忧见了也立时就忘了。”
张皇后拍拍她的手,“放宽心吧,这丫头的夫婿是个靠谱的,人也生得精神。为了求这桩婚事,历年积攒的军功说不要就全不要了,让皇帝好一顿说呢。他倒是个一心一意的人,那丫头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张老夫人连连点头,扯着帕子拭了眼睛道:“刚刚我摸了这丫头的手心,厚厚一层茧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宋氏倒是知事懂礼数的,她与我大儿媳交好,每年都要写几封信说说这丫头,所以我看了她几眼后就感觉好像完全不陌生似的。”
说到这里,张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声息哽咽不已,“……那年听说这丫头为避开秦王的逼迫,小小年纪就海上寻父,我担心得几晚上都没睡好。您说安姐身后就这么一丁点骨血,我为了她的安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见一眼。要是有个万一,日后九泉之下我这张老脸如何面对安姐?”
张皇后闻言便冷笑一声,“这应旭倒是有眼光,我宫中放出的女官曾绿萝曾给我来信,说应旭痴缠了珍哥好几年,也不管人家有无定下夫家,其手段一回比一回下作。这回还勾结太监将珍哥的名字放在宫选名册上,还想一股脑将珍哥抬回去当侧妃呢!”
张老夫人一时浑忘了伤心,她并不知此事,气得指尖直打哆嗦,“府里的孩子尽瞒着我一人,我就说这丫头在青州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入了宫选?娘娘,你可得帮我护住她……”
张皇后紧攥住她的手掌咬牙道:“我时时记得咱们在元和七年折了安姐和昶儿,皇上说要给一个交待。可你看,到现在刘家父子还在朝堂上蹦跶。若非有昉儿在,我早就豁出去跟这些罪魁祸首同归于尽了!眼下做不了别的,这几个孩子我会护好的。”
话头说到这里,历经世事的张老夫人抖着胆子问了一句僭越的话,“皇上,到底属意于哪位皇子……”
张皇后眼里就有些意味莫名,靠在黄花梨卷草龙纹圈椅上徐徐道:“咱们这位皇上自诩智计天下无双事事算无遗策,凡事都喜欢闷在肚子里。这些年秦王和晋王斗得欢,哪方弱些他就扶植哪方,有时候还浇点油煽下火,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他的行事了!”
张老夫人的嘴唇就不由得开合了一下,脸上也有了几分期翼之色。
张皇后立时明白了她意思,嗤笑了一声后缓缓摇头,“我的昉儿自小身子骨就弱,多少名医都说他要少思少虑才活得长久。虽占了中宫嫡子的尊位可我也没指望他有什么作为,只盼他一辈子都和乐安康。皇帝要是真的属意他,将来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知春傅百善母女出了坤宁宫大门,就见送客的阿鸾姑姑并不回转,而是笑嘻嘻地道:“娘娘吩咐了,让傅乡君领完赏赐就尽管家去。用不着再到各处宫殿拜谒,娘娘说你是圣人亲口御封的乡君,这宫里没人受得起你一拜!”
这话却是古怪得紧,宫里除了皇后,还有庶一品的刘惠妃,从三品的崔婕妤,四品的杨昭仪,如何说无人受得起傅百善一拜?阿鸾姑姑却不愿多做解释,陪着母女等了一会,见阮太监把赏赐下来的金银绸缎押送过来,这才把人亲自送出通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