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使臣
十月初十,福泰号终于还算顺利地到了日本国的忽那岛。船一靠岸,就有穿了锁甲戴了铁盔的士兵带着通译过来接洽。老船头惯于应付这些场面,轻轻巧巧地往那几人手上塞了几两碎银,笑眯眯地下船处置一应事务去了。
曾闵秀披了一件月蓝镶狐毛的云锦披风,手里揣着暖炉笑道:“这海港倒是繁庶!”
身边跟着徐骄和卢四海两个跟班的徐直闻言眉头略略一跳,“这里号称是日本国的四大海港之一,这规模看来不过跟赤屿岛一般,跟中土寻常的海港都不如,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借来的胆气敢时时跟中土叫板?”
落在后面的傅百善微微一笑,这话从徐五爷的嘴里出来怎么让人觉得这般别扭呢?
不过古时中土西南方有个名叫夜郎的小国家,它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可是国土很小百姓也少,物产更是少得可怜。但是由于邻近地区以夜郎这个国家最大,从没离开过国家的夜郎侯就以为自己统治的国家是全天下最大的国家,与此时日本国君何其相像!
所以此话徐直说得别人却说不得,周围之人包括曾闵秀对徐直的真实身世都知晓一二,这位爷的生父便是地道的日本国人,谁又敢在他面前胡乱多嘴。
徐骄笑嘻嘻地上前打了个千,道:“我找了本地最好的驿馆,让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汤泉,义父先带了秀姨去梳洗解乏。在船上蜗居了这么久人都差点发霉了,等大家伙拾掇利落了,回头我再请本地的大商户过来见个面可好?”
徐直瞥过赞赏的一眼,心想这小子也是第一次踏上他国土地,倒弄得跟熟门熟路一般,也算是一样本事。不过福泰号的货物成千上万,要想全部出清只怕心急不得,少不了要在这个小岛国上耽误些时日了。
卢四海缀在最后面,跟一个穿了宝蓝箭袖长衫的年轻人恰巧前后脚。在船上时两人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他知道这个叫宋真的后生是五当家为曾氏出行方便特地寻的护卫。原先他还颇不以为然,说是曾氏的表弟,谁知私底下又是什么关系?
要是依他的见识,五爷放这么个俊俏郎君在自家婆娘身边,这心也太宽了,就不怕头上的巾子变色?海船上鲜少有年青女眷,水手们闲来无事少不得背人嚼舌根,曾氏和年轻小护卫之间不知被拿来插科打诨了几回!
那日福泰号突遇风暴,福泰号几乎要被大浪翻腾得倒个,这个叫宋真的小子当真艺高人胆大,凭着一根长绳硬是将百多斤的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份准头,这份膂力,这份胆识,哪里是靠裙带上位的干亲?人家分明是凭本事吃饭的英豪!
卢四海想到这里,忙躬身谦让站到一边。那年青人微微一笑拱手还了个揖,撩起棉袍下摆大步下了趸船。
此时的日本国分为本州、九州、四国、北海道,周围还有三千余小岛。伊那岛从属九州国,位于日本国西南端。东北与本州岛相对,东隔丰予海峡和丰后水道与四国岛相望,西北与高句丽、百为邻,西隔黄海、东海与中土遥对。共有筑前、筑后、丰前、丰后、肥前、肥后、日向、萨摩、大隅九国,遂称九州。
徐直从前对生父的故土了解不多,推开海舆图才大致了解其间的境况。这里因为土地稀少,权宦之间各自为政,又因民众鲁直未开化,一言不合两个国家就可开战,打着打着就乱成一锅粥。其实依他看来,这哪里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分明是中土村与村之间乡民的械斗。
岛上最好的驿馆也不外如是,铺着整整齐齐的叠席,收拾得倒是纤尘不染,只是木板搭建的房屋,厚纸糊的门窗让人晚上住着不安生,更麻烦的是屋子里连套象样的桌椅都没有。徐骄也不习惯这副摆设,更不耐烦进个屋就要脱鞋,干脆站在廊下回话。
徐直让这滚热的汤泉泡舒坦了,饬着眉眼靠在软枕上懒懒吩咐道:“你和卢四海备份厚礼,跟着那个通译找这块地界的主事官,跟他说我们要开个榷场,处理带来的货物,该给他们的好处该上徼的税款一厘都不会差,只一条我们的货要价高者得!”
徐骄应了,想起一事又问道:“难得来一趟,可要派几个人跟着秀姨出去转转,听说这里有处祖母山有山神护佑,拢共有八十八座寺庙,善男信女众多求宥极灵。”
徐直想了一下,道:“这九州初定,空暇了我自会陪她出去看看,其实只要宋真陪护足矣,在中土等闲人都非他的对手,这等小地方更不足虑!”
三天后,徐直设下酒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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