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但是很不顺利。
本地过年有个风俗,年分为大年和小年,大年指初一到初五,小年指十四到十六。所有的商家大年三十下午开始关门过大年
民间有“初一初二峨眉月,初三初四好拜节”的说法。在正月初一至正月初四之间,商家不开门营业,农户不下地干活。
初四夜里或者初五清早,各家各户的主妇都会在家炉灶里掏灶灰送到路口,这有个说法叫“送穷灰”,意指把穷气送走。
初五叫“破五”。百姓会到祖先的的墓前祭拜;这一天人们放鞭炮“赶五穷”,用吃喝的形式“打穷气”、“填穷坑”;这天被商家定为财神生日,这天开门营业会财源广进。
今天李万祥他们去买棉花、扦子、笋壳,可开店的人家就是不卖给他们,理由都是还没送穷气,不能做生意。到最后两个人用了另一个办法才弄来了东西,那就是用“讨”的说法。过年人家都讲究个吉利,我自己当做叫花子到你家来讨东西,那说明你家富有;你给我东西,证明你的仁慈。最后李万祥从他们家“讨”到了这些东西,约定初五那天再付钱给他们。
李青林听了事情的经过,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送穷气不就是想发财么?我们买他东西,不就是送钱给他么?送钱给他他还不要,我看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把穷气送走!”
憋了一肚子气的李万祥、李万全深以为然,都点头称是。
棉花和纺纱车都已准备妥当,李家人说干就干。
李万全买回来的是皮棉,而皮棉是不能直接纺纱的。农民从地里收获的是带棉籽的籽棉,籽棉经过轧花,去掉棉籽就是皮棉;皮棉还需要通过弹花阶段,使棉花纤维松软,并去掉里面的杂质,再用手工搓成棉条;最后,纺纱者利用手摇纺车才能把棉花条纺成棉纱。在这些阶段里,只有因为弹棉花去杂质有少量斤两损耗。
李青林根据李万全他们带回来的皮棉售价、棉纱收购价格并结合弹棉花的损耗率预算了一下这次纺棉花的利润。
他拿出纸笔,开始计算。李青林首先用这批皮棉斤两减去估计的损耗,算出能纺成的棉纱斤两,再用棉纱斤两乘以售价,得出销售金额;其次,用这次买皮棉所花费的金额,加上弹棉花的工钱以及所用笋壳的金额,就得出了加工总成本(因为一辆手摇纺车制作成本低廉,可长期使用且不易损坏,李青林没有把它的损耗计算在成本里)。最后把销售金额减去加工总成本,得出了总利润;再用总利润除以买来皮棉的斤两,就得出了每斤皮棉纺成棉纱的利润。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让刘秀珍她们很惊喜--将皮棉打成棉絮,再纺成棉纱,平均每斤皮棉能赚二十二个铜圆!
二十二个铜圆价值多少?
根据民国的经济资料以及张恨水、鲁迅、叶圣陶等文人文章记载,1927-1937年“黄金十年”期间金融比较稳定,一块大洋等于十角,一角钱等于二十三个铜圆,也就是一个大洋等于二百三十铜圆。
那当时物价又是多少呢?
三十年代在北平,一个铜圆可买一根油条,两个铜圆可买一个芝麻酱烧饼,三十个铜圆可买一斤五花肉!
这个结果让母亲刘秀珍和婶子刘二花激动起来。老娘们干不动地里的重体力活,但是纺纱织布都是在屋里干,一不需要出大力气,二不需要日晒雨淋,特别重要的是第三点,纺纱只需要在夜晚和阴雨等农闲时间进行,家务和农活还能照做不误。
这样既轻巧又能赚钱的活,谁不愿干谁才是傻子呢!李家人说干就干,吃过晚饭连夜就开始忙碌起来。
棉花先需要弹好,这是纺纱的第一步。村里的周德中就会弹棉花的手艺,他家里大木弓、木槌、铲头、木磨盘都是现成的。李万全和李万祥把纺车都搬到弟弟的空房子里,再用门板搭起一个台子,喊来周德中带着工具弹棉花。
第一批棉絮很快弹好了,三个等候已久的女人将被弹好的棉絮搓成了棉条,然后用手从棉条上捻出一条细细的纱线,再把纱线缠绕在纺车的锭子上。纺纱时女人用一边右手轻轻摇动纺车绳轮,一边用左手轻捏着棉条续棉。随着纺车“嗡嗡”转动的声音,一条条洁白的棉纱从棉条里抽出来了。纱线越拉越长,女人的左手越牵越远,最后右手将绳轮反过来一转,锭子反转,那根棉纱乖乖的绕到了纱锭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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