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然后,
是短暂的沉默,
奇怪的是,
对方居然也没有挂电话;
“你打扰到我艺术创作了……”
这句话,在卡伦脑海中不停地快速重复,包括音色、语气。
卡伦不认为是自己拨错了号码,
也不认为这是谁在开着玩笑,
更不可能天真地觉得对方就是一个艺术家,在火葬社里搞什么传统性的艺术。
有时候直觉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因为它能帮你省去很多细枝末节的铺垫,让你直接进入问题的核心。
虽然理性告诉自己,这太过离奇,也委实荒谬,
但卡伦还是在短暂的沉默后,
用右手手指,掐住自己的喉咙,
开口道:
“那你,是否需要一些有价值的艺术建议。”
“咦?”
对方发出了一声疑惑,似乎没料到电话那头的那位,竟然会做出这样子的回复,紧接着,他笑了。
卡伦听到电话里的笑声,这是男性的笑声,略显阴沉与尖锐,卡伦继续道:
“还是,你对自己的艺术,其实并没有什么信心。”
“你很有趣,可惜了,如果你再早一点打电话过来,我是愿意听听你意见的,但很可惜,这次不行了。”
“为什么?”
问这个问题时,卡伦闭上了眼,这是一个不用问,就能得出的答案。
而电话那头,也给出了和卡伦心中所想一致的答案:
“因为我的这次创作已经完成了,只剩下些许收尾的步骤,这让我有些苦恼,你能理解这种苦恼么?”
卡伦回答道:“我小时候学画画时,老师会指出我画面中某处角落太空旷了,需要填补一些东西上去,哪怕添加的东西与我整幅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为了添加而添加,可偏偏,这才是最让人纠结的。”
“对,对的,就是这种苦恼,我现在就是这样。”
“这其实是一种水平不够的表现。”卡伦说道,“所以我长大后没能成为一名画家,一个在作画前连构图都做不好需要最后来补缺口的人,算什么画师,又算什么艺术家,又哪里能谈得上艺术。”
在卡伦说完这些话后,电话那头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心理医生清楚如何舒缓人的情绪,避免刺激到自己的病人,相对的,自然也清楚和善于发现痛点的位置在哪里。
卡伦继续道:
“你以为你是个艺术家?不,其实你不是,你只是一个自大且自恋的蠢人,请不要侮辱‘艺术’这个词。”
电话那头传来磨牙的声音,
显然,
卡伦的话语刺痛了他。
而拿着话筒的卡伦,也有些无奈,因为他现在没办法做任何事,连报警都做不到,因为想报警你得先挂断电话再拨打。
同时,他也没办法去地下室找玛丽婶婶,也没办法上楼去找爷爷,因为电话线没那么长。
大声喊人的话……电话里也肯定能听到。
电话那头开口道:“我对你很失望,在刚通话时,我甚至一度认为,你会是上帝指配给我的一个具有相同审美的人,可惜,你并不是。
或许是因为你太年轻的缘故吧,
你对艺术的认知,太肤浅了,因为艺术,是不分层次的。”
卡伦平静回应道:
“但艺术,分水平。”
“啪!”
那头,用极重的力道将电话挂了。
卡伦也放下了电话,
皱眉疑惑道:
“他怎么……”
卡伦将右手手指松开,因为喉咙处掐久了,有些疼痛,不得不轻轻抚摸,同时干咳了几声:
“知道我很年轻的?”
最后一句话,从先前的沙哑低沉,恢复到了卡伦本来的音色。
……
“哆……哆……”
“进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坐在书桌后面的狄斯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卡伦。
“爷爷。”
“什么事?”
“修斯火葬社,好像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刚刚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好像是凶手,那个皇冠舞厅的变态杀人魔。”
爷爷放下手中的钢笔,
问道:
“报警了么?”
卡伦摇了摇头。
“报警吧。”爷爷建议道。
卡伦其实没想报警,因为对方在电话那头已经明说了,他的这幅作品,已经完成了。
就是说,如果有被害者的话,他也已经死了。
喊警察,去收尸么?
卡伦觉得没什么意义,除非凶手在离开作案现场时走在路上摔断了腿,正好警车开到了他跟前。
“你是担心万一这是个玩笑?”爷爷问道,“不用担心,就算是报了假警,也只是罚点款而已。”
卡伦再次摇了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现在去修斯火葬社看一看。”
去看一看,他的新作;
狄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颔首:
“你可以去,我同意了。”
卡伦仍然站在门口,没动。
“嗯?”狄斯放下茶杯,“怎么了?”
卡伦舔了舔嘴唇,
很直白地道:
“我一个人,不敢去。”
“呵呵呵。”狄斯忽然笑了起来,“你小时候晚上不敢去盥洗室,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忽然间,
狄斯沉默了,
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悻色。
……
“怎么了,我的小卡伦?”
“爷爷,天黑,盥洗室,尿尿,我一个人,不敢去。”
“那爷爷就站在走廊这里等着你,你去里面方便好不好?”
“爷爷和我一起去嘛,一起去嘛。”
……
出租车从明克街一路开到了位于郊区的修斯火葬社,距离有点远,时间是卡伦从皇冠舞厅打车回家的两倍还多。
到了修斯火葬社门口,
出租车司机回过头,看向坐在后座的狄斯,笑道:
“您好,45卢币。”
狄斯递过去一张面值50的钞票,司机找回5卢币递了过来,狄斯接回。
随后,
爷孙俩下了车。
看着出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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