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建安侯世子屏退了屋中旁人,这才上前扶着老夫人在外阁间中的座位坐下,脸色稍微有些黯沉,“祖母,今日的祭天大典出事了。父亲和叔父(东昌侯)有事留下,让我先回侯府来同祖母说一声,他们二人怕是这几日都回不了东昌侯府了,让祖母和表婶先勿担心。”
越是这么说,老夫人心头越是骇然,但老夫人的语气却还算镇定,“祭天大典上怎么会出事?”
屋中并无旁人,建安侯世子低声道,“此事口风甚紧,父亲透露得不多,也不让我多打听。宫中对外只说是陛下染了风寒重疾,今晨在祭天大典上昏倒了……”
昏倒?
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祭天大典上昏倒可不是小事!
建安侯世子继续道,“祖母知晓,风寒此事本身可大可小,最易拿来做文章,陛下此番是否真是风寒,尚还有待商榷。能将父亲和叔父同时留下,这风寒之说定然是说辞。”
老夫人不置可否,但心中清如明镜。
能让建安侯和东昌侯如此噤声,且忌讳的,不应当是风寒。
建安侯世子又道,“今晨的祭天大典孙儿在外围,不如父亲和叔父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再多的细节,孙儿这里暂且都不知晓了。临行年父亲也有交待,在东昌侯府当如何便如何,不要多打听便是了。”
老夫人颔首,“你父亲是对的。”
能在祭天大典上出的事,决计不是小事。
他们如今都在坊州,本就离文山近,不当打听的,便都不应多打听。
祸从口出,他们与东昌侯府此时都当谨言慎行。
老夫人告诫,“此事可说与你表婶听,但不可再说与府中旁人听。人多口杂,此事勿要再节外生枝。”
“祖母放心,孙儿知晓了。”建安侯世子应声。
老夫人一面颔首,一面沉声叹道,“我会让郭妈妈看好府中几个姐儿,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心思太多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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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方才是世子来了苑中寻老夫人。”路宝打听一圈回苑中,已是黄昏前后。
世子?
楚洛倒是意外。
今日世子不是应当同侯爷一道参加祭天大典吗?
文山到坊州城中有半日路程,不应当回来这么早才是。
“就世子一人吗?侯爷和东昌侯一道回来了吗?”楚洛又问。
路宝摇头,“只有世子一人。”
楚洛顿了顿,朝路宝和子桂沉声道,“不要再打听了,就是府中旁的姑娘都在打听,侯爷和世子的事我们也都不要再打听了。”
路宝和子桂木讷应好。
祭天大典半途返回,侯爷和东昌侯都不在,多半是祭天大典出了问题……
祭天大典上哪有小事?
若真是出了事,祖母一定不喜欢府中的姑娘多打听这些事情。
楚洛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眨了眨,看不出旁的情绪。
……
翌日晨间,楚洛尚在洗漱,路宝撩起帘栊入了屋内,“六小姐,九小姐来看你了。”
楚瑶?
楚洛笑了笑,刚放下毛巾,就见有道身影从帘栊后钻了出来,笑眯眯道,“六姐,我来看你了。”
两人都是二房庶出的女儿。
楚洛的生母是洛姨娘,楚瑶的生母是陶姨娘。
两人年纪相差了六岁。
二房只有一个嫡女楚媛,要年长楚洛好些岁,几年前便嫁到了滨州做刺史儿媳。
二房未出阁的女就剩了楚洛和楚瑶二人,楚瑶便自幼都喜欢跟在楚洛身后,两人关系惯来亲近。
“我的病还未好全,祖母特意嘱咐了你们别来看我,你怎么还敢偷偷来?就不怕祖母生气?”
二人都是庶女,在嫡庶分明的祖母心中,两人本就比不得长房的楚嫣,和三房的楚灵,这个时候违背祖母的意思,楚洛是怕楚瑶吃亏。
楚瑶道,“我想六姐了,便来看六姐呗。”
楚瑶只有九岁,坐在小榻上脚还够不着地面,两只脚天真浪漫的荡着,露出一双早春燕归的绣花鞋来,很是精致好看。
陶姨娘的绣工惯来是府中最好的。
这双早春燕绣得栩栩如生。
楚洛笑了笑,“再过几日就好了……”
言及此处,楚瑶又叹道,“六姐你不在,她们把那只最瘦小的那只小马驹留给了你,再怎么府中最小的都是楚眠,怎么轮不到六姐这里,这不是偏心吗?”
“我的马?”楚洛倒是意外,倏然,又才想起东昌侯前几日得了几匹小马驹,正好送与了建安侯府的几个姑娘,一人一匹,她虽病着,未去马场,小马驹应当也是给她留着的。
楚洛只笑了笑。
楚眠是长房的庶女,是侯爷的女儿。
钟姨娘又是濮阳郡王送于侯爷的,钟姨娘的女儿,祖母和世子夫人自然偏向些。
更况且,府中都知晓祖母不喜欢她。
楚洛心知肚明。
因为心知肚明,所以并不计较,自寻苦恼。
楚洛的目光还是在那双早春燕归的绣花鞋上,又听楚瑶叹道,“六姐,你病着,你的马也病着,我房中的桂妈妈说,等回了京中,六姐你当去朝云寺拜一拜。”
病了?楚洛目光微滞。
……
黄昏刚过,落霞在轻尘中飞舞,夕阳的余晖洒在马厩一旁,给空荡荡的马厩镀上了一层金晖。
今日晌午过后,世子夫人带了府中的姑娘去郊外遛马,马场这处,便只剩了那只留给楚洛的瘦小马驹。
春寒料峭过去,天气又逐渐转暖。
楚洛只多披了件单薄的披风,身姿纤柔。
马厩里,那只瘦弱的小马正卧在马厩里,头搭在背上,恹恹似是没什么精神。
听见脚步声,小马驹的头也没抬起,直至确认这脚步声是走向它的,马头才缓缓抬起,一双眼睛幽幽得看向马厩外的女子,目光似是微微怔了怔。
“可是被旁人欺负了?”楚洛的眼睛很好看,夕阳下,似噙了一汪清泉,美目含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