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瞥目看向丰巳呈,“我早前如何同你说的。”
丰巳呈低头道,“……若是夫人少一根头发,就让奴家提头来见侯爷。”
“然后呢?”柏炎冷淡问。
丰巳呈双膝跪下,“是奴家没长眼睛,没护好夫人,让夫人被顾小将军抽了一鞭子,是奴家失职,请侯爷责罚,奴家认罚……”
柏子涧看向柏炎。
柏炎瞥目看向丰巳呈,“自己下去领一百军棍……”
丰巳呈叩首,“是!”
一百军棍……柏远听得身上起冷汗。
稍许,就在苑中便能听到苑外架着凳子,军棍打到丰巳呈身上的声音,丰巳呈倒是忍住没吭声,只是这军棍落在身上的声音,还是听得柏远一哆嗦。
柏炎抬眸看了看苑外,冷冷道,“是都没吃饭吗!”
苑外愣了愣,再一军棍下去,柏远只觉听得皮开肉绽。
丰巳呈亦忍不住闷哼。
柏炎这才没有再出声了。
苑外的声音继续传来,偏厅内,柏远站在一处,不断打着抖。
忽得,只觉柏炎的目光看向他,柏远想也不想,低头下去,轻声道:“……三哥……”
柏炎看了他许久,他都不敢应声,更勿说抬头。
“这次又闹什么?”柏炎终于开口,声音好似落入深渊冰窖。
柏远不寒而栗,“是……是同顾云筑起了争执,放了狗,将他的腿咬了,顾云峰一路追,我便只好一路逃到了云山郡,我也不知道三哥不在府中……顾云峰要打瘸我的腿,三嫂她拦了顾云峰……后来,我同顾云筑扭打到一处,顾云峰的鞭子误伤了三嫂……”
柏远总算说完,忍不住咽了一口气。
每说一句,都担心看一眼,很怕柏炎忽然上前揍他一顿,而有人眼下这幅模样,分明才刚从驿馆中揍了人回来……
柏远从小到大对柏炎又敬又怕,但闯出了祸事,还是愿意往柏远这处来躲避。
当下,苑外的军棍声停了。
柏炎抬眸,有侍从入内,拱手道,“侯爷,人昏过去了……”
柏子涧心中微怔,应是今日打得极重。
“打了多少……”柏炎问。
侍从低头,“八十。”
柏远冷汗直流。
平常人哪里受得住八十军棍?
就是军中之人,这八十军棍下来只怕也是皮开肉绽,要躺上至少百日,更何况方才三哥让打得这么重!
比军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柏子涧也看向柏炎。
柏远更是又咽了口口水。
柏炎瞥了瞥苑外,沉声道,“送回去。”
偏厅中,似是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等侍从将昏死的丰巳呈抬走,柏炎才看向柏子涧,轻声道,“去找个大夫。”
柏子涧会意,拱手应了声“是”,既而先行离了偏厅中。
偏厅中,就只剩了柏炎和柏远兄弟二人。
柏远更觉心中乱了分寸。
柏炎起身上,柏远下意识退了退,“三哥……”
柏炎看了看他,“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明日这个时候。”
柏远当即跪下。
“若有下次,顾云筑瘸了哪条腿,我就打断你哪条腿!”柏炎言罢,唤了偏厅外的侍从入内,“看着他,他若中途起来一次,就拖出去打十军棍!”
侍从应是。
柏炎甩袖,径直出了偏厅去。
柏远伸手抚了抚额头,先前的冷汗都挂了一头。
心中却长舒一口气,只是不知这次为何三哥没有打他一通,若是按照以往,他应是免不了要挨揍的。
他从小到大就是闯祸精,挨过三哥的揍实在都数不清,母亲都不会说什么。
当下柏远转头看向柏炎处,不知这回何故。
伸手挠了挠头,看向一侧的侍从,轻声问道,“方才打丰巳呈的军棍可有这么粗?”
他稍作比划。
侍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没有。”
柏远似是放心了许多。
……
一路回主苑中,柏炎脑海中都是沐老早前的话。
……“若不是你母亲嫁来了柏家,没有许家在背后,你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能护得住偌大一个平阳侯府?”
……“你四弟才是你母亲的亲生儿子,但你母亲未曾偏袒过他,平阳侯府已经有你一个柏炎了,但凡你母亲有私心,柏远也不会像眼下这般生性顽劣……”
柏炎微微垂眸。
……
等入了主苑中,柏炎远远便见到白巧在外阁间中同苏锦说着话。苏锦应是要起身,胳膊却还有疼,没什么力气,白巧扶她。
她正好转眸,刚好见柏炎行至苑中。
“柏炎?”她唇瓣扬起淡淡笑意。
白巧上前,朝柏炎福了福身。
柏炎颔首,白巧便退了出去。
“还疼吗?”他眉头微拢。
苏锦淡淡垂眸,“你回来就不疼了。”
他微顿,眉头微微舒了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