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能有个十二三岁,她都好开这个口。可他实在太小了。
这样的内心戏都是一闪而过的,所以,一瞧见了恩公,杏娘忙过来请安道谢。
但小郎君人虽小,却有足够的气势和威严。
他不让杏娘下跪,扶着她说:“娘子不必多礼。”
杏娘顺势起身,然后悄悄打量他。
虽不必跪了,但杏娘还是朝他行了礼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小郎君则颇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背着双手在杏娘跟前踱来踱去道:“举手之劳,娘子不必挂齿。你无大碍,便就好。”又一副主家的模样,热情又好客问,“这些日子住的可还舒服?我的这些家奴,可有为难娘子?”
杏娘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一旁的金花婆婆忙就说:“郎君说的哪里话,这里的人,可都是再好不过的了。是我们家娘子好福气啊,竟能得遇郎君这样的恩人。”
金花婆婆在风月楼呆了大半辈子,什么贵人没见过?她见这位小贵人气派不俗,也暗中送信去风月楼,想让人查一下身份。
但却没想到,连皮毛都摸不着。
长安城内,非富即贵的人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能得罪权贵。风月楼的人在京中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懂这个道理。
所以,当凭他们的本事和能耐什么都查不到时,就立马停了手。
心中也知道,这样的贵人,他们得罪不起。
若惹恼了人家,兴许轻轻松松抬一抬手指,就能让他们风月楼一夜间灰飞烟灭,彻底不存在。
故而,金花婆婆这会儿,也才有如此卑微的巴结之意。
而风月楼的人查不到人家的蛛丝马迹,但人家却把风月楼查了个底朝天。
小郎君自是没这个本事,但小郎君的父亲却是有。
那日回去,小郎君便把庄子里遇到的事和父亲说了。
小郎君自打进来后,就一直打量杏娘这张脸。杏娘极懂察言观色,她见小郎君一直这样打量自己,心中悄然升起一丝疑惑的同时,也突然存了些希望。
就算他年纪小,或许,他也未必不能替自己赎身。
可正当杏娘心下迟疑着,犹豫着,要怎么去说服小郎君,让他帮自己赎身时,却突然听小郎君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不大喜欢的一个人。”
小郎君言语之间,杏娘十分尴尬。
但很快,小郎君则又笑起来说:“但我尚算会看人,你看起来是好人,我并不讨厌你。”
即便如此,杏娘心中方才悄悄升起的那抹希望,还是瞬间被这句话又浇灭的。
长得像他讨厌之人,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运气。
小郎君是当朝皇孙,其父是当朝太子。这日不仅小郎君过来了,其父太子殿下也来了别苑庄园。
甚至,还和杏娘见上了一面。
这日,杏娘趁天气好,从屋子里出来散步。恰巧在一个湖边,看到了一大一小二人正沿湖而坐,正在垂钓。
小郎君是一早过来的,其父却是午饭后过来的。
杏娘有着一手极高的厨艺,为表感谢,中午时杏娘亲手为小郎君做了一桌菜。小孩子都特好哄,一顿饭下来,小郎君虽还没到和杏娘十分交好的地步,但却对她有所喜欢了。
这会儿瞧见人,小郎君主动过来邀请她说:“我和阿父在钓鱼呢,杏娘,你要不要一起啊?”又想到她中午做的那一桌美味佳肴,小郎君不自觉舔了舔嘴,“一会儿钓了鱼,你再为我做一个中午那样鲜美的鱼汤好不好?”
杏娘虽听着小郎君在说话,但目光却是时不时瞟向一直静坐湖边不动的男子的。
杏娘见男子丝毫不动,心中倒也识趣。想着,小孩子虽好哄,只一顿吃的他就能和你好,但大人却不一样。
她身份卑微,或许,人家是万万瞧不上的。
既瞧不上她青楼女子的身份,自也就不会愿意让自己儿子和她走得近。
故而杏娘卑微拒绝说:“公子见谅,奴不会垂钓。”
但小郎君却不管不顾,拉着杏娘手就一路小跑着往湖边折回去了。
方才只是瞧见男子一个背影,只一个背影,杏娘心中就暗叹他气度不凡。这会儿靠得近,看到男子容貌后,杏娘更是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这样仙姿玉貌的男子,是她往日里从不曾见过的。
而杏娘略有些直白大胆的打量,自也是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他微抬眸,目光送过去,便和杏娘对视起来。
男子神色平和,目光淡淡,可那幽深不见底的一双漆黑眸子,却似是藏了许多秘密般,叫人轻易刺探不透。
在风月楼这种风月场所呆了也有十年之久,形形色色的人她也是见识过的。一般男人一个眼神送来,她就能读懂他们的心思……可眼前这个,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