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握住秦蓁的手:“表姐,你只管放心等着他醒过来。郑三哥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秦蓁听着池晗双这番慌张无措的安慰,露出浅浅的笑,反倒宽慰起她来:“晗双,我没事。”
池晗双不信。
秦蓁抬手摸摸她的头,语气坚定而平缓:“他当然会醒过来。我没有怀疑担心什么。可是,之前是我错了,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不该由他一个人操心奔忙。如今他睡着,没做完的事,自当我来做。”
池晗双暗令自己不准哭,努力憋出笑来:“对,郑三哥不会有事。可是,表姐,至少在我面前,你不必强装什么,如果难过不好受,你可以告诉我的。”
秦蓁眼神轻抬,望向无尽的夜色。
明明白日里晴空万里,夜里却无月也无星。
“晗双。”秦蓁轻声喊她,池晗双打起精神,做好准备迎接秦蓁所有的情绪。
秦蓁看着暗沉的暮色:“已经很晚了,快回府。”
池晗双怔愣:“表姐……”
秦蓁让伯府的下人送她走,自己也往秦府里走:“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没有时间难过。”
……
侯府的内院,又变成灰暗的一片。
郑芸菡站在院中,觉得周边的精致熟悉又陌生。
第一次,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入眼的灰暗,与曾经的噩梦是那样相似,但细细观察,又有许多不同——可怖的哭声响起时,她没有走进那间房,反而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妇人,牵着一个白俊的小郎君走过来,小郎君听到了哭声,有些害怕,下一刻,妇人强硬的把他推进半掩房门的屋内。
郑芸菡下意识想要喊——不要进去,那里面有很可怕的女鬼!
可是她一点声音都喊不出。
然后,她果然看到白俊小郎君尖叫着从里面跑出来,她想要上去抱住他,后领子忽然被人一提,转过身,是三哥。
“郑芸菡,你又不听话闹大哥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有女鬼的屋里!”
郑芸菡茫然眨眼,低头时,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小的身体,是孩童的模样。再抬眼,前一刻还朝着她的三哥,正与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仰头问他:“府里真的有鬼吗?”
郑煜星龇牙咧嘴的与她形容,当然有,女鬼的身躯近乎腐烂,面容凹陷,牙齿掉落,头发灰白,一直哭一直哭,要吃不听话的小孩才不会哭,特别吓人!
小姑娘吓得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颤抖。
郑芸菡站在一旁,看到抱着小姑娘哄拍的三哥的背后,刺入了三支箭,有鲜红的血慢慢渗出。
忽然间,东郊的画面重现眼前,她想起三哥受伤了。
“三哥——”郑芸菡猛然睁眼,惊动了一屋子的人。
真儿和善儿寸步不离,喜极而泣:“姑娘,您终于醒了。”
舒清桐在外面,温幼蓉陪着,两人听到动静立马近来,温幼蓉一看郑芸菡拖着手上的手臂要下床,生气的过去按住她:“不许乱动。”
郑芸菡如拽浮木一样拽着阿呦的袖子:“三哥……”
舒清桐:“他没事,只是伤的重些,还在昏睡。你伤了手臂,一定要好好养着,若是以后用手有碍就麻烦了。”
郑芸菡躺回去,又急急地问:“秦表姐和史翼呢?”
温幼蓉耐着性子,将所有人的情况,连带着朝中对这事的推测,陛下和殿下的安排,事无巨细全对她交代了。
她是和郑芸菡还有郑煜澄亲历过并州之事的,清楚她是什么性子,没有隐瞒,但也没有纵容她胡闹。
“此事与并州那回不一样,就连大哥和游清都要谨慎言行,不是你能插手的。”温幼蓉捏着只纸兔子放在她床头:“你只需在府里安心养伤。”
其实温幼蓉多虑了。郑芸菡长这么大,这次是少有的重伤,即便有心也无力,又见大嫂怀着身孕还不放心的盯着她,只能乖乖应承。
……
郑芸菡醒来的第二日,池晗双来了。她泪眼汪汪抱住好友,与她说了外面的情况,史翼没事,史靳暂时留在驿馆,怀章王和女侯的人正在追查刺客的事。
史靳的人暂时不能用,长安排查的严,表姐之前把手头的事情都交接出去,如今又收回来了,所有事都没有乱。
她知道好友与怀章王的事,特地捡卫元洲的事说,然后开导解释,他并不是不关心她才不来看她,只是这次事关重大,他负责查办此事,完全走不开。
事实上,怀章王府已经以贤太妃的名义送来了不少珍奇药品。
郑芸菡托着受伤的手臂站在郑煜星的院子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压下满眼的担忧,对晗双露出清浅的笑:“我知道,也并没有胡思乱想。晗双,你替我转告秦表姐,长安内外还有潜在危险,三哥没办法在她身边护着,她更要小心周边的人,保护好自己。等三哥醒来,诸事落定,她便是我的第三个嫂嫂了。”
池晗双眼眶酸胀,重重点头:“我会转达的。”
离开时,郑芸菡想送她,池晗双轻轻摇头,把她扶进房里。
看着郑芸菡受伤的手臂,苍白的脸色,池晗双低声道:“有人说,我在伯府长大,受尽宠爱,可以无忧无虑简单快乐,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可你我都出身长安,一样被爱护长大,我总觉得,遇到这样的事,你比我坚强百倍。”
郑芸菡想了想,认真道:“晗双,你也有比我坚强的时候。而且,这人说的很对,大家本就喜欢你那样。”
池晗双的眼泪不争气的滑出来:“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所谓无忧无虑的福气,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努力让你活在没有忧愁的安乐窝,世上并非没有失意与苦闷,只是有人帮你挡在外面罢了,而这些人,都成了我在意的人。从前,我靠他们的爱护和照顾幸福快乐,如今,我更愿所有人都过得好,看着大家都过得好,我才能好。”
郑芸菡听着,略略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