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什么。可是芸菡不一样。
女子的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饶是刘氏再不上心,始终是她的继母,若父亲和母亲要为她定亲事,即便他们兄弟几人反对,恐怕都没有用。
可刘氏真的会为芸菡仔细挑选婚事吗?
郑煜澄心底一阵寒意。
他得尽快解决并州之事,带她回去。
……
慕容充万万没想到,不过一觉醒来,赵齐蒙不行了。
他浑身瘫软,唇色发白,站都站不起来。
慕容充气的找了十来个大夫给他看诊,可就是查不出原因,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给出解释——这位爷之前可能在监狱呆的太久,日子不好过,谁料昨夜出来之后,立刻大鱼大肉还饮酒过度,这才将身子给折腾垮了,得养几日。
慕容充眼神阴森的瞪着躺在床上的赵齐蒙,待人都出去之后,他发狠往他身上踹了几脚:“废物!”
赵齐蒙更虚弱了,眼底藏冷色。
慕容充不想放弃,又去寻山部的人,得到的结果无二,水土不服,起不来,一群黝黑汉子躺在大通铺上,都分不出谁是谁。
慕容充气的手发抖:“好,陛下让你们协助本王,你们就是这样协助的,本王必狠狠参你们镇江侯府一笔!”
黝黑青年们翻了个身,继续虚弱。
慕容充计划泡汤,又得知郑煜澄早已经安排了第一批药草干粮送往昙、益二州,气的发疯,在议事厅中毫不给他面子的训斥了此事。
“本王是来协助郑大人,可是郑大人连运送物资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知本王,难道郑大人是怕本王插手,分了你的功劳吗?”
郑煜澄面不改色,尚未开口,付道几已代为解释:“郡王恕罪,郑大人自来了并州,便在整理州内账册、处理公文,未免耽误诸州重建的进程,这批物资是郡王来此之前便核算备下的,只是近日才打通了运送的路线,将将送出。”
慕容充:“所以你们谁也不提?今日是本王问了,若本王不问,是不是下一批物资的事情,你们也不准备提了?”
郑煜澄这才道:“第一批物资只是救急,接下来并州该帮金州分担流民压力,若流民得到安顿,也能减免并州日后输送的物资数量。”
慕容充眼珠一转,当场敲定:“此事本王来跟进!”
众人默默望向郑煜澄,无形中皆以他为准。
郑煜澄从容笑道:“王爷有心,下官替并州百姓谢过王爷。”
慕容充揽到新活儿,心气消了些。
但探山一事他不准备丢,他决定好好养一养那帮人,让他们早点好起来替他做事!
并州要接纳流民,又是一笔看不到头的帐。
慕容充占了议事厅,携众官员商议安置流民一事,郑煜澄索性把位置给他,换了身衣裳准备出府,还叫上郑芸菡。
郑芸菡自从来这就没怎么出去,立马高兴的换衣服出门。
没想此事被刚刚过来的召慈和付雯玉得知,二人毫不犹豫,立刻表示可以一同前往,毕竟大人和姑娘对并州之地还不熟悉。
郑煜澄没想带她们二人,她们二人也聪明,不求郑煜澄,只挨着郑芸菡。
姑娘家出门,有同行女伴会更好。
郑煜澄看着郑芸菡,召慈和付雯玉也盯着她,郑芸菡挠头:“那……就一起吧。”
刚出府门,遇上从外归来的卫元洲。
“郑大人要去何处?”卫元洲没看郑芸菡。
郑煜澄:“并州即将迎流民入城安置,下官想去巡视一番。”他顿了顿,主动问道:“王爷从何处回?”
卫元洲唇角轻提:“在巫江岸边转转,巡江。”
听到巫江,郑煜澄颇感意外。
卫元洲:“此事本王稍后再与郑大人详议。”他扫一眼他们的行头,又见郑芸菡穿的格外漂亮,笑道:“本王自入州以来,也未曾一览并州风情,不知郑大人介不介意本王同行?”
郑煜澄:介意。
召慈笑起来,爽朗道:“王爷肯同行,便是给我们面子。这并州我熟悉的很,不如就由我带大人与王爷一同游览吧。”
卫元洲冲她淡淡一笑:“有劳。”
召慈愣了一下。
这怀章王一贯爱冷着脸,她两次宴中敬酒,他连一个正眼都没有,今日竟对她笑了。
召慈有些飘,热情更胜,还没出发,已经讲起并州的故事,活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
郑煜澄脸色微沉,目光淡淡扫过召慈,带郑芸菡上马车。
马车备了两辆,召慈和付雯玉一辆,郑芸菡和郑煜澄一辆,卫元洲习惯骑马。
上车后,郑芸菡凑到二哥面前:“王爷巡得巫江很重要吗?”
郑煜澄点头:“连着并州与益州,支流亦通昙州。”
郑芸菡点头:“是颇为重要的水域呀。”
郑煜澄笑笑,的确重要。他来后,一直专注查账理账,整顿物资派送,然后是安置流民一事;巫江这条线他尚未提,怀章王已经去巡了。
看来怀章王那些话并非刻意试探,他或许也想到这处了。
郑煜澄没想与她说这些,一语带过。他今日因这个妹妹生的情绪有些复杂,便不自觉地想多与她相处相处,可是半道横进来的怀章王,还是引起了郑煜澄的留意。
若这位怀章王真的瞧上妹妹,那……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这与让她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
用于安置的地方,郑煜澄早已在地图上圈出,今日是实地巡视,顺带瞧一瞧并州的风情民俗。因为不用走路,转完要去的地方回到城中,已是申时中,午膳已过去许久,晚膳将至。
郑煜澄冲郑芸菡一笑:“走,带你去逛逛。”
这才是今日更重要的事。
郑芸菡怕耽误他的正事,郑煜澄拍拍她的头:“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买并州的小玩意儿吗,你人都来了,也省得我费神去挑,自己选吧。”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钱买东西的。
郑芸菡双眸一亮,“真的可以逛吗?”
郑煜澄叹气,“真的可以。”
嗷!
郑芸菡钻出马车,好奇的打量四周。
郑煜澄下马车时,看到卫元洲下马走过来,不动声色的站在妹妹身边,将他隔开。
卫元洲扯扯嘴角,主动在隔着几步的位置停下来。
召慈拿出东道主的风范:“王爷和大人是要先用饭,还是逛一逛再用饭。”
卫元洲:“无所谓。”
郑煜澄眼尾扫过卫元洲,含笑望向妹妹,问她:“你想怎么来?想逛逛还是想吃东西?”
郑芸菡眼睛圆溜溜的,满是诧异:“问我作甚,我怎能做主。”
郑煜澄有意无意放大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说的什么傻话,往日在府里,都是你做主的。我们一向都听你的。”
郑芸菡嘴角微抽,用眼神给他传递消息:二哥你没事吧?说什么胡话呢。
召慈的笑凝了一瞬,不甘不愿的望向郑芸菡,付雯玉轻轻抬眼,神情攒着几分羡慕。
卫元洲转眼撇过去,心觉好笑。
郑煜澄这话,怎么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郑芸菡看向众人:“不妨先找个地方用饭?吃点东西再逛逛,也好消食。这里我们不熟悉,还是召姑娘定吧。”
召慈找回主场,当即定了一家仅次于肴香楼的酒楼。
这酒楼付雯玉也知道,但她手头不阔绰,很少有机会来,今日倒是沾了光。
召慈选了最好的雅间,请众人入座。
店家拿来菜牌,召慈理所当然递给怀章王与郑大人。
卫元洲接过菜牌,放在面前没动,一旁,郑煜澄翻着菜牌,一道道念给郑芸菡听。
郑芸菡十分无措。
诚然,二哥一向温柔,但他今日堪称殷勤的温柔,让她很是慌张,好像一瞬间回到小时候生活不能自理的年岁。
“这个鱼不错,并州多水域,鱼比长安的更加鲜嫩可口,你一贯爱做干鲙,不如试试这个?”
她乖乖点头。
召慈准备的介绍词完全用不上,郑煜澄在美食上的造诣并不浅,每种食材要怎么做都清楚明白,以至于招来小二下单时,他还格外改了几道菜的用料,去了郑芸菡不喜欢的味道,这才将菜牌给其他两位姑娘,让她们随意。
卫元洲把玩着一只酒杯,眼观鼻鼻观心。
召慈和付雯玉将这些看在眼里,都没说话。
这大概是继郑煜澄抱妹妹入刺史府后,又一震撼她们的场景。
召慈也有兄长,可那货不与她借钱应酬就很不错了,哪能这样细致入微的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付雯玉羡慕又心酸。她自嘲的想,此刻都分不清是更羡慕郑大人的夫人,还是更羡慕这位妹妹了。
召慈搭腔:“没想到郑大人处理公务细心,照顾人更细心。”
郑煜澄对自己的夸张浑然不觉,从容笑道:“诸位见谅,舍妹自小养的精细,这些日子约莫是她吃苦最多的时候,作为兄长,于心难安。一想到日后她所嫁郎君可能会疏忽大意,不懂得照顾她,心中就更加担忧。”
卫元洲觉得自己在无形中被敲了一棍子。
郑芸菡干笑:“二哥,我没有这么娇气。”
郑煜澄笑意微收,竟显出几分严肃认真,“不,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