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活了下来。”
她眼底犹如实质的恨意,化作一柄利剑只穿萧长瑱的心,他受不住后退几步,撞倒木施,才勉强稳住身子。眼角的刺痛再也无法隐忍,泪水滴落,他捂着心口,将喉头的腥甜强行压下去。
他从未有过的狼狈映入她的眼帘,李燕燕别开脸。
“原来……原来……你一心求死……”萧长瑱抹去脸上的泪痕,“是我错了……”
李燕燕紧紧捏住手中的象牙梳,指尖用力险些将之掰断。
垂眼,萧长瑱失神地问:“你和谁串谋?”
那些钱财转到了何处?就凭李燕燕一个人,便是拿了他的印信也不可能行事如此周全。
“与你无关。”李燕燕冷然回答。
萧长瑱低头许久,他才沉痛地闭上眼睛,自嘲地牵了牵唇角:“对……是我无能……你应该选更好的人……”
说着萧长瑱大步走出了正屋,一出门就险些在石阶上栽倒,还是贴身护卫服了他一把,才将他扶住,他推开了所有人,跑到了后院,选了个石桌坐下。
像个无魂的木偶,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他才回过神。
抬眼望着满天飞雪,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西凉国灭,西凉皇室尽数被擒获,嫡系男儿都成了刀下亡魂。
他跑到明政殿跪在陛下的面前,求陛下饶了李燕燕,他们幼时就相识,那时其实尚不是男女之情,只知道不想她死。
“三郎,这世间从无求一求便能等到之物。”年轻高大的帝王这样对他说。
少年的萧长瑱已不是懵懂稚子,他在深宫生活了十年,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儿愿一命换一命。”
“你要为一个亡国公主寻死?”帝王的脸上浮现薄怒。
“儿不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岂敢不孝?”萧长瑱忙道,“求陛下宽赦西凉皇族,儿日后全听陛下之言,忠于陛下,忠于陛下心属之人。”
他把一生卖给了陛下,愿成为陛下的刀剑,剑之所向,不问缘由,取其首级。
冰天雪地,飞檐流灯,他看到了陛下脸上的失望。
陛下最终留下了李燕燕的性命,也不再斩杀西凉其余皇室,他不知是为了安抚西凉,还是陛下终究对他有了一丝父子之情,这些年陛下从未让他做过什么,他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做个乖顺的皇子,亲王。
从不舍到关怀最后对她渐渐倾心,想倾其所有让她过得好。到了适婚之年,他忤逆了阿娘,以命相逼,才求得阿娘应允他娶了李燕燕。
这些年夫妻同床异梦,他也不曾后悔过,此刻他却后悔了。不后悔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悔当年年少不懂她,不知她所求是刚烈大义,一己之私,让她悲痛苟活十年。
“错了,错了……终究是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