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铭笑道:“刚巧约了计大人他们吃饭。”
赵狮驼道:“这位就是天策府的计大人吗?”
计宏才躬腰驼背,人长得不咋样,也没什么气质,三人之中他官位最高,可却是看上去最不起眼的一个。笑眯眯道:“赵国师好,咱们十年前见过面的。”
计宏才五年前曾经出使大冶国,当时和赵狮驼有过短暂交流,不过五年已经改变了许多,想不到赵狮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张延宗道:“相遇就是有缘,今天我来做东。”
何山铭道:“不可,今天必须由我做东,让我来尽地主之谊。”
秦浪心中暗忖,你们两个说着说着就拼桌了,问过我没有?
计宏才和赵狮驼两人已经开始叙旧,表面上相谈甚欢,何山铭和张延宗看起来也颇为投缘,现场秦浪反倒是相对孤单的一个。
何山铭要了三楼的雅间,此时袁门坤、曹晟、李玉亭都到了,却是何山铭让袁门坤请他们过来陪酒,这就更证明今天是一场精心准备的酒局。
何山铭请张延宗坐了上座,远来是客,更何况张延宗本来就是大冶国六皇子,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当得起,计宏才坐在了张延宗左手,赵狮驼坐右手,如果秦浪是郡马身份接下来理应轮到他入座,可朝廷已经下旨,公布他和龙熙熙的婚约废止,虽然他和龙熙熙拜了天地,可郡马身份仍然不被认同,于是依次是何山铭、曹晟、李玉亭、袁门坤,秦浪被安排在末席。
计宏才何等的老道,一看就知道何山铭今日之排序明显有冷落秦浪之嫌,这些人中,计宏才和赵狮驼的辈分相当,其他人不是王子王孙就是高官之子,计宏才也不方便说话,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酒过三巡,李玉亭道:“秦老弟,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也被软禁在庆郡王府了。”
秦浪笑了笑道:“多谢李兄牵挂。”心中对李玉亭其人开始重新评价,其实他和这几位王孙贵胄交情不深,当时也是曹晟主动和他攀交,谁都不是傻子,明知道自己目前遇到了麻烦,还故意往伤口上撒盐,秦浪推测李玉亭十有八九是给何山铭当先锋了。
宴无好宴,今天的这场宴会全都是针对自己来的。
张延宗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庆郡王遇到了麻烦,庆郡王府被封,熙熙郡主也被软禁,秦郡马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心情好像并未受到影响呢。”
李玉亭道:“殿下有所不知,秦浪现在并非是郡马,他和熙熙郡主之间的婚约已经废止,所以秦浪和庆郡王并无任何的关系。”他表面上是向着秦浪说话,帮助秦浪撇开和庆郡王的关系,可实际上却是将话题展开。
张延宗道:“秦浪,我原本还敬你是一条好汉,可你的所为实在是让人不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这样做对得起熙熙郡主吗?”
何山铭道:“六皇子息怒,此事其实怨不得秦老弟,全都因王爷而起。”
秦浪道:“六皇子的这番话深得我心,可明知道大难临头难道要抱着一起死?皇上圣明,知道我和王府之事没有任何关系,这才没有对我进行追责,当然,这还要多多感谢何大哥,如果不是何大哥帮我洗清了嫌疑,我只怕也要成为阶下之囚。”
何山铭听出秦浪话里有话,他微笑道:“不用谢我,我可没帮你说过话。”
李玉亭道:“只是可惜了熙熙公主,本来就要和秦老弟喜结良缘,却想不到遇到了这种事情,秦老弟,你想开点。”
秦浪真是烦透了这个李玉亭,扇阴风点鬼火,真当他很聪明吗?如果不是因为他老子,谁把他当成人看?秦浪故意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不得不想开点,圣命不可为,只希望郡主吉人自有天相。”
张延宗道:“好一个吉人自有天相,你打算不闻不问了吗?明哲保身,抽身事外,熙熙郡主怎么选了你这样一个懦夫?”
计宏才本不想过问,可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今天是针对秦浪的鸿门宴,身为秦浪的上司,自己若是不开口说句话,也过意不去,他咳嗽了一声道:“六皇子言重了,现在案情未明,一切都在调查之中,皇上也没有将庆郡王定罪,秦浪这几天也为了郡主的事情多方奔走,是吧何统领?”
何山铭叹了口气道:“此案目前由刑部负责,陈大人亲自审理,听说证据确凿,只怕庆郡王这次有些麻烦了。”
秦浪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方便一下。”
张延宗冷笑道:“该不是要逃吧?”
秦浪微笑道:“你这位远来的客人都没走,我怎么舍得走?我去去就回。”经过李玉亭身边之时,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些摔到,幸亏李玉亭一把将他扶住。
秦浪拍了拍李玉亭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曹晟今天从来到这里都没怎么说话,看到秦浪起身,他也随同秦浪一起,出门之后,曹晟道:“秦老弟,我真不知道张延宗也来了。”
秦浪笑道:“巧合罢了。”
曹晟道:“李玉亭平时爱说了一些,不是坏人。”
秦浪哈哈笑道:“曹兄以为我会和他一般见识吗?”两人来到后院,此时天色已黑。
秦浪去了茅厕,曹晟没跟进去,其实他对秦浪是充满同情的,他也知道秦浪绝非明哲保身之人,那天在庆郡王府他亲眼看到秦浪和龙熙熙拜天地的情景,龙熙熙一刀都没有将他劈走,这样的人又怎能弃龙熙熙于不顾。
秦浪进入茅厕确信无人,方才施展拘魂遣灵,请出了桑三更。半月门方面虽然答应帮他继续追查证人的家属,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秦浪决定铤而走险。
现在所谓的证人和证据全都在刑部,唯有请桑三更的战灵相助,此时才能不留痕迹。
桑三更魂体现身之后,发现居然是茅厕,这秦浪还真是会选地方,秦浪已经将王府管家关押的地点告诉了桑三更,所以两人无需交谈,秦浪将一物塞给了桑三更,让他办完事情顺便将这东西丢在现场。
秦浪和曹晟一起回去。
张延宗冷笑道:“我还当秦公子不会回来了。”
秦浪道:“六皇子很喜欢想当然,我想做什么你猜不到的。”
张延宗道:“那我倒要猜一猜了,本以为当上郡马鱼跃龙门,却想不到天有不测风云,庆郡王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过去不择手段想要迎娶的熙熙郡主如今成为了你的累赘,所以拼命想撇开关系保住自己。”
秦浪笑眯眯望着张延宗:“听说心里阴暗之人会把别人也想得阴暗,今天我算见识到了。”
张延宗道:“你说谁心理阴暗?”
何山铭道:“两位不要激动,我请大家把酒言欢,咱们还是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张延宗咄咄逼人道:“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简直是耻辱!”
计宏才感觉自己必须要出面干涉一下了,可没等他说话,秦浪却道:“我和熙熙夫妻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我真是服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谁给了你那么大的勇气?”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谁也没想到一直笑眯眯的秦浪会突然翻脸,可秦浪说得也没毛病,张延宗在八部书院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秦浪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延宗居然没有发火,冷冷望着秦浪道:“你上次能取胜也不过是走运罢了,换成在大冶国,输得绝不是我。”
秦浪哈哈笑道:“这话我记住了。”
李玉亭道:“息怒息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秦浪望着他道:“和气在什么地方?劳烦你告诉我?”
李玉亭被他问住:“呃……”
秦浪道:“李兄也是家学渊源之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底难道没有一丁点分寸?我和熙熙拜天地之时你们几个可都在场,难道你没看见?”
李玉亭道:“我还以为你只是逢场作戏……”他意识到自己的用心被秦浪识破,开始感到不安了。
秦浪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现在的人为何总喜欢信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梁王只是不幸在庆郡王府遇害,并不代表王爷就是凶手,刑部都未定案,你们就将王爷当成阶下囚看待了吗?”
目光灼灼转向何山铭:“我在外面刚好捡到了一张东西,上面写着王府案发当日的内情,各位有没有听见过呢?”他将一张传单拍在桌面上。
何山铭目光转冷,他想不到秦浪居然敢将目标直接指向自己。
现场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赵狮驼轻轻牵了牵张延宗的衣袖,他们毕竟是外人,年轻人意气之争可以,但是不可以被别人利用,更不能介入他国的内部纷争,赵狮驼看得很清楚,今晚他们也是被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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