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弓,马背上悬挂有箭囊,箭矢攒蹙,为首的一名将领,身着青鸾卫的青衣官服,由此看来,这些应便是青鸾卫麾下的缇骑了。
骑队所过之处,无论是防守城门的官兵,还是准备进城或是出城的百姓,俱是露出畏惧之色。
待到骑队行远之后,李玄都与小丫头重新开始排队入城,守门士兵看过李玄都出示的秀才牒谱之后,不敢有半分刁难,立刻放行。大魏律制,以一百十户为一里,推丁粮多者十户为长,余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要有衙门发放路引,而秀才可以不用路引负剑游学,而且还可以见官不跪,不纳赋税,不服劳役,自然不是一个小小兵丁可以刁难的。
穿过光线昏暗的城门洞后,李玄都下意识抬头看去,在不远处的路边竟是立着一名撑伞女子。
今日并未下雨,反而是艳阳高照,女子撑伞而立,遮挡阳光,便显得极为突兀,而且这名女子还是个瞎子,在双眼上蒙了一层黑纱,与一身白衣相称分明。
再走进几步,小丫头便看得更加分明了。
女子持伞的手是一只白玉般的纤手,除了一头黑发和眼上的黑纱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脱俗,青丝只是简单地在发梢稍稍靠上位置以一根丝带束起,像极了一尊从画中走出的古典仕女,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再加上神色之间带着天生的淡漠疏离之意,当真是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让人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小丫头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但看哥哥的神情,应该又是哥哥的老熟人。
为什么要说一个“又”字?委实是这一路上类似的情景太多,认识的就像天良叔叔和颜师兄那样,称兄道弟,不认识的,听到紫府剑仙的大名之后,也多半是久仰大名,不知道眼前这个是早就认识的还是久仰大名的?
不知怎的,小丫头忽然想起了那个名叫宫官的牝女宗女子,与眼前这名女子就像是两个极端,虽说女子似水,但一个是幽幽深潭,一个是石上清泉。
江湖,从字面意思来说,大江大湖,水有深浅,鱼龙混杂。有浑水泥鳅,有大鱼小虾,有翻江蛟龙,也少不了一只只蚌精,孕育出一颗颗璀璨明珠。
这些优秀的女子就是江湖中的明珠,装点了大湖,也照亮了大江。
这位撑伞的女子,无疑是当今江湖中最为璀璨的明珠之一,仅有寥寥数人能够与她相提并论,而这几人,无一不是在江湖中大名鼎鼎之人。
就在小丫头猜测女子身份的时候,这名女子已经撑伞走上前来,淡笑道:“紫府,你这一路走得着实辛苦。”
此时她开口说话,虽然语音轻柔婉转,但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暖意,似是与陌生人言语一般,不过当小丫头听到“紫府”二字时,便心中有数,应该又是哥哥以前相熟的老熟人了。
李玄都道:“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难道已是等不及了吗?”
女子笑了笑,笑意清冷:“在哪里等都是等,不如到眼前去等。”
李玄都道:“玉姑娘此言大有禅意。”
女子道:“如今你我不再是对手,称呼我的表字即可,不必如此客套。”
李玄都从善如流:“既然女菀如此说了,那我就以表字相称。”
撑伞女子正是玄女宗的羽衣使,曾在帝京城头与巅峰时的李玄都两败俱伤,姓玉,名清宁,表字女菀。
若是不出意外,她还会是周淑宁未来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