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旧物确实都是如此。”
宁长久道:“四峰的几柄仙剑,还有峰中的诸多法器,应该也是南荒中的旧物吧,为何它们的污染这么轻易就被抹除了?”
陆嫁嫁从未想过这些,只是理所当然地推测道:“应该是污染的深浅不一样。”
宁长久问:“你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要放在峰底吗?”
陆嫁嫁道:“因为灵气聚多了便会下沉,放在隐峰之底,最容易让下沉的灵气去洗刷它们的邪性。”
“这般浓郁的灵气,洗刷几百年,恶狼都该洗成白羊了,而它们的污染却还是洗不掉么……”宁长久双手拢袖,手指在衣袖间互相敲动着。
陆嫁嫁纤长的手指也忍不住收紧,握成了拳头,她问道:“你的意思是?”
宁长久闭上眼,叹息道:“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在污染在它们。”
陆嫁嫁眼眸骤地眯起,她本就板着的腰背更挺得笔直,一旁的宁小龄也听懂了,她牙齿磨了磨下唇,惊诧道:“师兄,你是说……我们的宗主,是大恶魔?”
宁长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疑问,今日宗主出峰,表现得太过于正气,所作所为几乎挑不出一丝的瑕疵。
其余众人当然心悦诚服,哪怕宁长久在宗主出关前说了一番外作为暗示与警告,可在宗主真正出峰之后,人心所向,便都朝着他倒了过去。
但宁长久与陆嫁嫁知道更多事情。
“九婴是凶神,修蛇难道就不是了?先前在峰底,用尽了谎话骗我,最后将我送出峰去,若非我被外峰考核耽搁,我应该是能很快上山来找你的,你也不会因为担心我下峰,从而陷入那场杀局了。”宁长久缓缓地说着。
“我关心所有的弟子。”陆嫁嫁插了这么一句。
宁长久淡淡笑了笑,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些长老的境界都不算低,想要使他们完成信服,确实也只有宗主本人出手,而当时你如果坠入峰底被翰池杀了,也可以将此事归咎为隐峰内乱,只是翰池真人终究不是天算,终究无法预防干净所有的意外。”
现在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其中一个长老临死之前心中不甘所说的“寒”字,便是翰池。
“那冰容的刺杀……”陆嫁嫁欲言又止。
宁长久道:“那日隐峰中发生的事情应该也超出了他的估计,他偷偷出峰,潜伏在了寒牢里,想利用冰容直接杀死我们,后来冰容身死,他也只好放弃了杀人,暗中将我安排去了莲田镇里,让张锲瑜困住我。”
陆嫁嫁螓首亲点,她亲身经历了两次刺杀,所以对于翰池当然无法信任,只是如今宗主成功出峰,看上去丝毫没有被污染的痕迹,而此刻他更是乘蛇而去,剑斩九婴。
过往的恩怨好像也可以这样过去了。
而过往,翰池真人也为南州正道做过无数的贡献。
陆嫁嫁心中侥幸地想着。
宁长久看穿了她心头的软弱,言语坚定道:“做好最坏的准备,刺杀宗主。”
“刺杀翰池真人?”陆嫁嫁眸中的震惊之色无法遮掩,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杀死他,更何况如今几乎与修蛇一体,半只脚已经迈入五道之中。
宁长久同样觉得不可能,但他还是道:“你想方设法尽快迈入紫庭之中。”
陆嫁嫁的剑体强得匪夷所思,但哪怕如此,初初迈入紫庭,对付如今的翰池真人,也绝无可能。
宁小龄在一旁紧张地听着他们交谈,问道:“师兄,那我呢?”
宁长久沉默了一会儿,道:“小龄,你先出去。”
“啊?”宁小龄瞪大了眼睛,委屈道:“师兄你一和师父在一起就喜欢赶我走!”
宁长久道:“我需要再为你师父锤锻一次体魄,帮她巩固境界,你在旁边,嗯……不方便。”
宁小龄更无辜了,道:“师兄,你都方便,我凭什么不方便呀,你……你就是想赶我走!”
听到炼体两字,陆嫁嫁的身体便不自觉热了起来,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蹙紧了蛾眉,那些峰主殿中的夜晚烙印在她的心里,每次想起,都让她生出异样的情愫。
“我不需要炼体了。”陆嫁嫁平静道。
宁长久道:“我们时间不够,别任性。”
陆嫁嫁螓首低了些,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绝美的脸颊上,发射的雪光显得有些那般明亮。
宁小龄还是愤懑不平,道:“我要保护师父!”
“……”宁长久道:“有师兄在,放心。”
宁小龄想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从头到尾好像就抱了个骨灰盒时有些用,如今又被师兄往外面赶,她心中的委屈化作了些许的赌气,她说道:“我就是不放心师兄!当时嫁嫁师尊受伤倒在我们院门口,你也把我支出去找药,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饶是宁长久定力超群,此刻忽然被宁小龄揭穿这件事,一口气也呛了出来,他立刻转过头,望向了陆嫁嫁,道:“陆姑娘,当时……嗯……其实是这样的。”
陆嫁嫁听到了这句话,却不动声色。
她如常地坐在椅子上,肤色如玉,颈背秀丽,纤腰间的黑色束带将她衬得更加窈窕,此刻的静意更带着些出尘的仙气,安静得有些反常。
她半垂着的长长睫毛眨动了一下,才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
宁小龄吃惊道:“师父……师父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陆嫁嫁道:“我醒来之后你给我沏了一壶茶,当时水在杯子外洒了些,我就知道这般精巧的手法不是你。”
宁小龄哑口无言,惭愧地低下了头。
宁长久微怔,心想怎么又是沏茶。
宁长久叹了口气,见没人再说话了,他为了缓解尴尬,道:“陆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
陆嫁嫁冷冷道:“叫我师尊。”
宁长久心想今天不还说可以平辈相交么……但陆嫁嫁心情看上去不太好,他也没有去碰壁,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罪魁祸首。
身为罪魁祸首的少女有了觉悟,立刻道:“小龄这就走。”
“等等。”宁长久叫住了她。
“师兄怎么啦?”宁小龄问。
宁长久从博古架上取下了一个瓷瓶,递给了宁小龄,道:“这里面有一个鬼魂姐姐,就是当时临河城在桥旁唱曲子那个小孟婆,你好好照顾她。”
宁小龄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小瓷瓶,感慨道:“师兄可真厉害,这金屋藏……”
宁长久不给师妹继续嘴碎的机会,走到她身边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送出了门去。
陆嫁嫁则走到一边,去关上窗子,落下竹帘,然后在床沿坐下,安静的容颜侧到了一边。
她的手覆到了腰上,玉指勾挑,轻柔地解开了束腰的罗带,后颈边熨帖身子的领子松开,向下微垂,露出了秀美浑圆的肩膀,她彻底背过身去,外裳瀑布般哗得落下,雪一般堆叠在腰肢间,她抓过锦被遮在了身前,嗓音清冷道:“开始吧。”
阳光透过竹帘,在她伶仃的香脊玉背上,留下了一道道光影分明的线。
……
……
莲田镇里,十二秋已经死去。
他的尸体倒在莲舟中,小舟顺着风穿过碧色接天的莲塘,缓缓向着对岸驶去。
等到十无等人赶到莲田镇时,莲舟恰好靠岸。
十无看着十二秋的尸体,沉默不语。
十三雨辰抓着黑衣少年的衣裳,几乎是将他拖到这里的。
黑衣少年始终抱着自己的脑袋,喉咙口痛苦的嘶喊一阵一阵地传出来,痛彻心扉,如受凌迟之刑。
街道中的镇民好奇地走到远处,打量着这几个看上去不善的来人。
“你们从哪里来的?到这里要做什么?”屋顶上,一只巨大的壁虎开口道。
“啊,死人啦,死人啦,他们一定是来收尸的。”对面,斑点大蛙呱呱地叫着。
十无听得心烦意乱,他伸出手,掌下生出两道锋芒,左右射出,刷刷地穿刺过去,将那壁虎和大蛙都打成了碎末。
但是没过多久,一模一样的壁虎和大蛙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他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愤懑道:“外乡人好没礼节,该罚钱。”
“嗯,罚钱。”
它们聒噪不已。
十三雨辰惊讶地看着这幕,她专精破道之术,在破迷障,破阵法,破剑术等方面极为出彩,她笃定这里一定被什么阵法笼罩着,她祭道剑而出,升空而去,寻找着阵眼的位置。
“别费劲了。”一个迟缓的声音响起,眼前的莲塘中,水面开始旋转着塌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旋涡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的升起,接着,一个所有人都前所未见的古怪生物出现在它们面前。
那是一个似蛇非蛇的恐怖生物,它的身躯极长,一半埋在水中,只能看到古龙般蜿蜒的影子,而它抬起的上半身很是古怪,它最中间的青首巨大如舟,竖瞳之侧还绘着赤红花纹,而它的两侧,巨大的身躯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样,看上去既像是生长在小腹两侧的蹼又像是蛟龙轻轻扇动的鳍。
仔细看时,才能发现那鳍一般的位置各有四个大的疙瘩,那疙瘩的形状也像是巨蛇的头骨,而它身子向下些的地方,也有龙爪般的东西要破膛而出。
“九……九婴?”十无看着那个妖异到了极点的生物,数着它的头颅。
当他与那双冰冷竖瞳对视之时,他只能将其与魔鬼联系起来。
“不!”黑衣少年盯着他,嘶声大喊着,巨大的恐惧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