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夺走你的大道之人啊。”
轰!!!!
法则的碰撞几乎是一刹那就抵达了最为激烈的情况,哪怕是有群星万象的镇压,哪怕是有因果和剑阵的压制,哪怕是已经被彻底地融入到了整个画卷之中,但是浊世大尊却仍旧是不甘心被镇压,仍旧在怒吼,咆哮。
他舍弃尊严,舍弃除去了自我之外的全部!
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被一个区区人族给镇压在这画卷轮回之中!
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结局竟然是被这道人收入梦境中,沉溺其中,再不复醒来?!
怎么可以容忍?!
浊世大尊的挣扎极为剧烈,哪怕是卫渊也难以立刻压制住,但是在星辰万象的牵制下,在因果和剑光的压制下,浊世大尊再如何剧烈地挣扎,却也难以从画卷里面挣扎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其挣扎出画卷的部分越来越少,在这梦境画卷之中激荡起来的涟漪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
卫渊徐徐突出一口浊气,五指虚握,压下。
就要彻底地压制住此獠。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却忽而震荡起来一层层剧烈的涟漪和波涛,轰鸣如雷霆,青衫文士命运本来死死盯着这命运大道的成型,却忽而看到那黑发道人的身躯一震,环绕在其身边的因果法则,竟然在刹那之间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就好像是因果这个大道,从来就不属于他一样。
青衫文士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这,这怎么可能!”
“伏羲?!!”
“卧槽这个疯子成功了?!”
命运仿佛看到伏羲将娲皇囚禁,仿佛看到伏羲将诸多自我容纳唯一。
而后向娲皇摊牌说未来她会遭遇大劫的事情。
看到娲皇在了解了一切之后,仍旧选择了要去承担大劫,但是却有见到,伏羲在最后说拥抱一次,送她出去的时候,一掌打在了少女的脖颈上,让她沉睡下去,而后选择了自己走出小世界,选择了自己代替娲皇,前去补天。
“兄长自然不愿意看到你受伤……”
“保护妹妹是兄长的职责。”
“但是去实现阿娲你所希望的事情,那也是兄长的愿望啊……”
“放心,人族不会在这天崩灾难里面倒下的。”
只是如此,阴差阳错,便没有了道人承载因果的机缘。
刹那之间,金色丝线从灿烂恢弘,不逊群星万象,变得极为微弱,几乎不存,而因果正是编织着这画卷的基础,是串联着卫渊一次次轮转在世界上留下轨迹的线索,因果消失,那就像是这一副卷轴的存在是虚无的。
果不其然。
几乎是瞬间,被封入了轮回之中的浊世大尊就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而且,立刻就冲出来!
画卷奔散,梦境湮灭,一切归于失败,功亏一篑。
无数的法则线条汇聚而来,几乎已经要化作了浊世大尊的模样,他脸上还有着先前的惊怒,有着遗憾,但是此刻却尽数都化作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刹那之间就已经有七成的根基从这梦境之中遁逃出来,哪怕是天帝立刻将其困住,却也不够。
终究无法将其杀死。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元始天尊,你的因果并非是自己得来的!而是浑天帮助得到的机缘!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既然不是你自己得到的,那么就会被人夺走!”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卫渊垂眸,眼底闪过了一丝迟疑。
但是还是并指一扫,再无迟疑。
并没有因果的法则气息,但是整个画卷却在猛地亮起,而后以肉眼可见,甚至于比起方才画卷崩塌更快的速度重新恢复,浊世大尊怔住,看到前面的元始天尊双眸微垂,身躯忽而变得虚幻起来。
“既然是我的梦境。”
“那么,除去了因果,我自己也是可以弥补它的,不是吗?”
道人的声音平淡,但是却让浊世大尊神色骤变。
刹那之间,卫渊的身躯散开来,化作了一道道法则和丝线,飞入了这个画卷之中,旋即,原本几乎已经要彻底湮灭的画卷忽而重新变得稳定下来,天帝神色微敛,掌中之枪毫无迟疑,灿烂恢弘,犹如大日升腾,普照苍穹万物。
只是一瞬间,将浊世大尊,再度逼迫进入了画卷之中,被封印其中。
元始天尊的身躯缓缓散去。
唯独残留了真灵灵性飘然落下。
天帝垂眸,本来该要伸出手,去将这一点真灵带回来,但是此刻卫渊以自身的功体为代价,将这画卷重新编织完成,拖着这浊世大尊,再度地陷入了梦境之中,可即便如此,也终究是不如因果之大道,这大尊仍旧还在疯狂地挣扎着。
于是祂只能够以群星万象,压制浊世终末。
而后看着这一点灵性,飘然而落。
再不复见。
……………………
“什么?!!”
“他和帝俊走了?就只剩下了这一把剑!”
天魔族之中,被先前群星万象齐齐大亮,星光普照十万八千界的恢弘景象惊动了的西皇和后土询问了那抱着剑的少女,却没能得到确切的方位,只是知道了卫渊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鲁莽!鲁莽!”
西皇的眼底隐隐有些许的怒意,觉得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过于鲁莽,太过于随心所欲了些,可是卜算之后,却是没能发现他们所在的方位。
只是忽而被抱在怀中的长安剑鸣啸出声。
忽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挣扎着从那少女黎的怀里飞出去,而后爆发出一阵的清越鸣啸,刹那之间在长空之上斩过了一道流光,后土西皇心中微动,彼此对视一眼,知道长剑自有灵性,故而紧随其后。
倒也不知道为何,这柄长安剑,在没有剑主的情况下,竟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速度,而天地之间,此刻竟然分作了泾渭分明的两边,一侧是群星万象,极为恢弘灿烂,一侧则是极为深沉的浑浊,而两者之间,隐隐可见到一幅画卷。
画卷升腾流转如盘龙,却将阴阳清浊分开来。
亦或者这清浊两股力量,正是围绕着这画卷而争斗着。
西皇让后土先回去,庇护这人间界,而自己则是依仗着金气锐芒,强横无比之气势,横贯苍穹,死死追着那柄长安剑,最终那剑放慢了速度,西皇直接出现在旁边,五指按下,朝着前面一握,便是将这柄神兵给握在了手掌之中。
任由长剑鸣啸,却又不松开,抬眸扫过左右。
“奇怪,这里面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卫渊?!”
“卫渊?!!”
西皇高呼,眸子扫过左右,只是看到星光流转变化,莫测非凡,并没有什么收获,正死死皱着眉头的时候,却忽而一怔,看到了前面虚空之中,一点流光垂落下来,仔细去看的话,那竟然是一道真灵,真灵之上,恰恰有卫渊的气息。
“!!!”
“卫渊?!”
西皇的面色一变,猛地前掠,出现在了这一点真灵的旁边,伸出手掌一握,纯粹无比的金行气息却在此刻展现出了一种极为柔软的状态,直接将这一点真灵笼罩起来:“这,你这是……”
这一点真灵是大梦之余一点光,已经不再能够言语,却微微一晃,挣脱开了西皇的劲气,旋即以一种玄妙之法落下,似乎有其自主的意识,至少是存在有本能,像是卫渊最后的强烈欲求。
西皇微微皱眉,掌中之枪一扫,直接将这一点真灵之光收入手中。
却感知到其意愿要挣扎离开,只好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自己也可,但是这次还是我随着你……”
这一点真灵落下,西皇庇护着,他们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往日全盛还能够抵御这个时间线的排斥,此刻只剩下了一点灵光,而卫渊留下的余韵刹那之间就被世界排斥回到原本的时间线。
西皇担忧,于是紧随其后。
时间岁月,千载悠悠,伴随着时间重新流逝,时间线本身对于卫渊真灵的排斥也越来越微弱,最终是因为卫渊自身的实力终究强横,哪怕只剩下一点灵光,却也未曾被直接反弹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
比起他出发的时间线,此刻回归的时间线更早些。
早了约莫二十余年。
西皇立足于虚空,看着天地,似乎是因为他们抵达带来的异变,这本该是南方的城市里面,竟然难得落下了仿佛东北一地的苍茫大雪,白雪茫茫落下来。
那时候的路灯还是大喇叭的模样,低矮低矮带着些铁锈的味道。
路灯亮起来,暖暖的黄色。
西皇抬眸,看到了那道人的真灵落入了这灯火红尘。
真灵遇风而动,遇山而停,而落入人世红尘,受到了这人间红尘之气激发,化作了一个婴儿的模样,西皇面色动容,看着那因为接触红尘气息,变化形貌,以保护自我真灵的婴儿,忽而冥冥中感知到了什么,福至心灵,将他抱在怀中。
人间,雪大。
西皇垂眸,化作了寻常女子的装扮。
撑着一把伞。
在雪中一步步走来。
最终,敲响了一家姓卫的人家。
里面传来了一声声音:“谁啊?!嗯?你是……”
西皇道:“这是你的孙子……”
老卫疑惑道:“孙子?”
他摇了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孩子也是个闺女,你找错人了吧?”
“没有找错。”
“这确实是你的孙子。”
西皇嗓音温和,伴随着这声音,眼下孤身一人生活的倔强老头子忽而恍惚了下。
似乎慢慢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是自己的孙子。
女子温和道:
“他的名字,按照他自己在一千多年前在唐朝时的意愿。”
“叫做卫渊。”
“卫渊……”
老爷子伸出手,将这入了人世红尘的孩子抱过来,孩子的手掌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人间雪大,就在这一刹那,虚空之中仿佛重新又有一种循环复苏,因果轮转,变化莫测,不再是曾经浑天的赋予,不再是作为弱者时候的机缘巧合。
而是重新,再度将因果缔结。
因果循环,无休无止。
而其流转,也越发地从容
而在遥远的过去,在天帝以群星万象压制住浊世大尊,而浊世大尊疯狂地挣扎,欲要从其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忽而,整个画卷猛地凝聚起来了,原本模糊的,变化莫测的卷轴图样,刹那之间化作了极为清晰的模样——
画卷展开来,最初的时候,是如同上古的壁画上的最初的图卷,是穿着兽皮衣服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人,而后这些人逐渐汇聚在了一起,他们行走在坚实的土地之上,身上的衣服,逐渐变得舒适起来,而后修建了城池。
或者穿着铠甲,行走于荒野;或者扛着农具,笑着走在了道路上。
一幅画卷,人间六千年。
这是卫渊走过的一切了。
无数的流光升腾起来,最终汇聚而成了那道人,仿佛自无限的循环和因果之中走出,神色从容,眸子微垂,天衍四九,遁去得一。
而我唯一。
命运孑然长叹,只余下悲声。
剧烈挣扎的浊世大尊忽而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看着那道人,呢喃道:
“你,你超脱了?!”
黑发道人却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忽而微微一笑,道:“你猜?”
袖袍扫过。
因果再无半点迟滞,运转随心,就连青衫文士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因果随之而去,命运权能也隐隐随之而去,五指握合,浊世大尊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阵昏沉,旋即坠落下去,不再是如同先前那样被封印入轮回之中,而是彻底湮灭死去。
功体碎裂入凡尘,彻底被吞入了那画卷之中。
四野一片的寂静。
星光大盛,而先前那流转变化着的浊世昏沉之处,竟然就此消散不见。
安宁平和得让人反而觉得不适应起来。
青衫文士不敢置信:“他,死了?”
道人垂眸,回答道:“算是死了,却也不算。”
青衫文士道:“是也不是?什么意思?”
天帝平淡道:“他说的不错,他就像是【最终】一样的概念,又走出了那一步,几乎算是清浊这两个基础概念,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基调,杀死的,只能够是浊世大尊这个意识,但是经历过漫长的时间,浊世之中还会诞生出新的世界意识。”
“或许还会本能地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苍玉魁。”
“但是却和往日那个,再不是一个了。”
青衫文士苦笑,“那,那怎么办?”
他被折磨了许久,想到浊世大尊将会出现,就觉得头疼。
道人摇了摇头,道:“那时候,就是其他的故事了,呵……山人自有妙计。”
袖袍一扫,将那一幅梦中画卷收入袖袍之中,转身就走。
青衫文士和天帝下意识开口,一者惊愕,一者平淡: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道人抬眸,而后洒脱笑道:“自是成婚!”
一阵无言之中,帝俊看着那道人远去,摇头自去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高声呼救:“天帝,天帝,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喂喂喂,搭一把手啊!”
…………………………
千载悠悠,岁月流逝。
人世仍旧长存,一家朴素的面馆前面,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青年讲述着上面的故事,前面的少年微微抬眸,翻了个白眼,显而易见,对于这家伙说的话是半点不相信,吃了口面,道:“你又开始胡说话了。”
“就算是吧,苍玉魁,你吃完面之后,记得回来看店。”
苍玉魁大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
但是看到那黑衣青年伸出一根手指,道:“加一根蛋,我回来给你做一碗面。”
于是苍玉魁老老实实吃完了面,跑去看店了,这是个超凡显现的时代,传说之中诸多豪杰仙佛身影仍旧若隐若现,所以在这个时代里面,在这些历史人物还存活着的时代里面,他所在的店铺反倒是奇怪地有些不伦不类了。
擦过了桌子擦过了柜子。
然后穿上了一身据传是祖传的优雅复古执事服。
苍玉魁才换上衣服,就听到了门被推开来,铃铛叮当作响,他下意识转过身来,带着笑意道:“啊,您好您好,要来一杯上古快乐水吗?”
“我也可以看这些古董的。”
“请问是要出什么物件吗?还是要鉴定?”
“找老板的话,因为美丽温柔的老板娘怀孕了,所以老板不在。”
“啊,对了……”少年脸上浮现笑意:
“欢迎光临博物馆!”
PS:全书完…………
三点钟了,喝了口茶压压惊。
原本想着应该是今天一更,明天一更结束,想了想,今天直接熬夜写完了吧。
伏羲那段剧情思考许久,还是放弃在正文里面详细些,之前写他的目的就是断掉曾经卫渊承受过的浑天的恩惠,而后让他足以因果自洽,自我成一循环,而后踏出,详细过程插在这里,有些不合适的感觉。
挠头,虽然说有诸多不如人意之处,也有诸多可诟病之处。
但是,两年岁月,感谢相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