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复杂一笑。
余淡的帐友士卒大声喝道:“李副将!我想请我的帐友余淡帮我保管属于我的抚恤金!他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请李副将恩准!”
站在余淡身旁的邹风瞳孔一缩,声音压得极低的呢喃了一句:“真狠心呐……”
余淡不解其意,却不敢出声多问。
李青云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名士卒的原主竟然选择将家眷尚在的他当成密探间谍潜进石字军,何等残忍?
李青云沉声道:“准!”
余淡的帐友士卒将声音压得极低:“李副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们用家人逼我……”他并不是想要求情,只是无论如何都想让李青云知道内情,仅此而已。
李青云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年轻士卒的家人,多半在他离开原来的部队,潜进石字军后不久,就已经被卸磨杀驴的杀害了。
年轻士卒的话语,令得另外五名同为密探间谍的士卒垂下了头。
十枚暗棋,九为弃子……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不管有什么难言苦衷,在踏上这条路的第一步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不管在潜入后会不会暴露,不管在自己身死前会不会被原主启用,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善终。
陈奀一一为六名士卒递上了穿肠的忠义酒。
“石字军众将士听令——”李青云高声虎喝道:“立正——敬礼——”
李青云与两千余甲齐敬军礼,而后,从腰间取下水袋,最后一次将六名
士卒的模样印刻到心底:“任务尚未完成,李青云以水代酒,敬六位——愿来生再做兄弟!”
六名士卒里的其中一名忽然畅快的大笑起来,朗声道:“谢李副将!干——”
不用走到真正背叛的那一步,真好……
呆在石字军的这一长段日子,真好……
“谢李副将!干——”其余五名士卒齐声虎喝,直到此时此刻,石字军魂依旧影响着这六名密探间谍,不仅是异口同声的默契,更连喝毒酒摔酒碗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
当——
余淡的帐友士卒一舔唇边毒酒,略带哭腔的唱起了石字军歪歌,其余五名士卒先后附和跟上。
“不畏死,好儿郎,来生还入石家墙……”
六名士卒唱完最后一句时,余淡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向自己投来托付目光的帐友口溢黑血,歪身倒地,再不醒来。
“解散!”李青云怒吼一句,背过身大踏步离去。
包括陈奀在内的夜狼、虎贲、狮吼三营营长开始按照李青云先前的吩咐处理头胄战甲,并开始布置撤回西疆大营的事宜。
余淡猛一下冲到死去的帐友身前,蹲坐在旁,为那名年轻的士卒抚闭了未瞑的双目。
“他们……不是石字军甲士吗?”余淡心头无比复杂,眼泪一下子没忍住涌出:“为什么……”
邹风奋力一步踏在余淡身前,烟尘四起,再一脚将余淡踢得侧摔向旁:“余淡,别用那愚蠢的论调玷污石字军勇士的清誉,他们身体里流的,是属于石字军的无畏铁血!”
陈奀从不远处迈步走近:“邹风、余淡——”
“到!”二人闻声立正站直,等侯营长的命令。
“你们手里的头胄战甲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二人负责为这六名死去的战友重新穿甲佩徽,再取心血带回西疆大营,交由军资部,厚葬。”
“是!”
接下来两三日里,一小批接一小批的流亡难民从西域契夷王国境内逃回鸣雷帝国西疆大营。
本着以人为本、以民为天的原则,西疆大营敞开关卡的圆木大门,将难民全部接纳,并将其遣返帝国各郡。
石字军左副统帅李青云因为贪功冒进,致使石字军夜狼、虎贲、狮吼三营于西域契夷王国科伦普围城一役全军覆没,被武侯石勤连亲赏百杖,奄奄一息。
如不是麾下其余七营营长尽皆齐跪中帐前方,以殉主为挟向武侯求情,李青云估计难保石字军左副统帅一职,而后,李青云立下军令状,图求戴罪立功。
同一日,苍云郡,武侯府。
百鬼在林深院集结,在柳紫苏的带领下,化身成为一支马帮商贾,十数辆马车装满苍云郡各色特产,在毛财神的安排下,与留邺城巨贾湖蓝商会合流,朝旭阑郡方向前行。
浩浩荡荡、连绵数里的商贾队伍准备取道嘉川水路,再折转玄苏大运河,目的地直指京都玄阳。
至于百鬼的使命,只有一个——在京都找到鬼王,并不惜一切代价,护卫鬼王周全。
风起,时间的长河涌起波浪,岁月的古书不堪吹拂,缓缓翻过了一页。
第六十回完
鸣雷卷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