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续唱。
寨门外,已经有苗家人手持火把进行照明,一群苗家莺燕身穿挂满银饰的盛装,手持偌大酒海与盛酒牛角,米酒的香味四散弥漫,两个总角孩童端了一根青竹杆将寨门拦住,起头唱起了迎客敬酒的苗歌,两三句后,苗家姑娘汇进合唱,其余众人也逐渐附和起来,女声高亢,男声低沉,苗家姑娘开始跳起舞来,能歌善舞的苗家人,合唱歌声里的热情仿佛比酒香还要浓郁。
与石念远众人同行的苗家老少从左右走过,汇进大部队里再返过身来,一张张面孔质朴而鲜活。
扛着邮包行囊的老张站在石念远与流风雪中间,石念远微笑着拉起流风雪后退一步,将老张让出,老张憨笑道:“这是苗家的拦门酒,热情好客的苗家人,从来都不小气自家的吃喝,这是拦门酒,是欢迎客人进寨的礼性。”
受到气氛影响,再加上火把火光映照,老张脸上就有些泛红,看了一眼寨门外苗家姑娘端着的酒海与牛角,扭头看向石念远与流风雪,意味深长的“嘿嘿”笑起:“拦门酒可是一定要喝的。”说罢再看向边上张嘎:“你平日里不是背着我和你妈偷酒喝吗?今天可以正大光明的喝上一口了。”
张嘎一怔,瞪了老张一眼,再难为情的撇过头去。
老张不在意的向上抽了抽邮包,走近寨门。一左一右拿着青竹的一对总角孩童用稚嫩的嗓音唱着敬酒歌,默契的将青竹朝前一推一推,轻轻推攘在老张身上。
那群苗家姑娘朝老张围来,手有大口单嘴的酒海里,稍显粘稠的米酒一下一下晃动,映照火光。为首的拦门苗家姑娘以一声悠扬高亢的歌声做引,再起一首新歌,周围的姑娘们默契的站成左右两排,一排各三人,靠中间站的半蹲下去,站在稍两旁的则保持站直,手中酒海以嘴连口,一只连通一只,酒水呈涓涓细流汇至身在中央的为首敬酒姑娘手中牛角里,敬酒姑娘将牛角朝站在下一阶青石板上的老张口里送去,老
张微躬起身迎合牛角位置,畅快的咕噜咕噜喝下好大几口。
这样的喝法,自然有不少酒水从牛角口与嘴边漏出,不过却无人在意。
石念远笑看这副场景,朝流风雪解释道:“高山流水,饱含苗族人诚意的敬酒方式,刚才老张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其实是想看我们出糗。”石念远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朝前一指续道:“这样子敬酒法,自然会漏出好多来,人一般都会下意识的伸手去扶牛角,或是为了少漏掉一些不至于太过浪费,或是喝不下那么多酒,想要将那半倾的牛角扶正,实则,按照苗族人的礼仪,在以高山流水敬酒时,手只要碰到了牛角,甚至下意识去接那两个孩子推攘在身上的青竹,那可不能放过你,牛角里的酒呀,就一滴不能剩下咯。”
流风雪看着那六个比自己的脸还要大的酒海还在不断以涓流将酒水汇进牛角,小嘴微张,惊讶不已,怔然呢喃道:“那么多……能喝得下吗……不会直接醉倒下吗……”
石念远哈哈一笑道:“米酒度数不算高,并且口感甘甜,掏空的牛角酒容上大下小,其实也装不满一斤,算上高山流水这种不断倒酒的玩法,碰了牛角,一斤肯定是少不了,当时也不会醉,米酒呀,厉害在后劲儿……”
石念远还在说话,老张已经面红耳赤的停了下来,在敬酒姑娘继续敬酒下,质朴汉子难得的强汉,愣是没有再去管洒在衣服上或洒到地上的米酒。一边说着感谢,一边舒服的打了一个酒嗝,一边还在那两个总角孩童打开青竹时走进寨门,回过头来笑看向石念远、流风雪与自家崽子。
石念远还在与流风雪谈笑,两个苗家姑娘已经迎了过来,一人拉起石念远,一人挽起流风雪就朝前边寨门走去。感受到苗家人的热情,看了一眼老张不怀好意的眼神与敬酒姑娘们酝酿奸计的模样,石念远笑了笑,在为首的敬酒姑娘将牛角递进时,直接伸手接过。
在石念远的手碰到牛角的瞬间,一众苗家人发出雀跃欢呼。
老张则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式,将邮包行囊放到脚边,环抱起双手准备看好戏。
流风雪歪起头,杏眼眨动,看着石念远大口大口的将米酒饮进,心里在想,他今天很想念一个瘸子。
甘甜的米酒并不辛辣,苗族人酿酒的手法说好听些就是复古,说难听些就是粗糙,很容易在蒸馏时染上糊味,发酵用的酒曲沉淀,还有着许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掉进酒里的糯米。
总而言之,对石大少爷而言,这米酒真是劣到不行。不过,石念远只觉得很米酒香甜,气氛正好,歌声够味。
为首的敬酒姑娘正要向石念远说明,碰到牛角,可必须要喝完牛角里的米酒才行,不过,石念远已经自觉的仰起头,抬高牛角的同时,有意无意的让左右两只海嘴的长嘴滑开,不再倒进。
一口气饮尽米酒,还不怎从嘴角漏出,敬酒的苗家姑娘们发出欢呼,围观的苗族人同样鼓起了掌,石念远笑了笑,看向两个总角孩童,其中那个男童说了一句什么,开心的将石念远放进了寨门。
老张出身行伍,曾是老卒,见石念远饮酒的气魄,情不自禁伸出拇指赞了一句,而后解释道:“那个孩子说的是谢谢。”
石念远愣了一下,不太理解。
“苗家人真的特别热情好客,你喝了他们的酒,吃了他们的肉,他们不旦不会心疼,反而会开心,你吃得越多,喝得越多,他们就会越高兴。”老张解释道。
石念远丹凤眸子眨了眨,悠然呢喃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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