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婚暂时不能离,但安和也不能离开。
可她知晓,安隅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像她这种女子,许多事情看的比旁人要清明许多。
“安和是我的命,宋棠、你懂不懂?”她问,话语虽轻微,但掷地有声。
“我懂、”宋棠答。
安和何止是你的命,也是唐思和的命。
这个事务所倾注了你们所有的心血。
这日中午,宋棠和唐思和踏上了返程的航班,一路上,宋棠都在想安隅说的那句话,她在想啊!昨夜、她与徐绍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让这对在海城隔着电话还你侬我侬的夫妻走上了即将离婚的道路?
现实生活中的意外来的太过急速,让她们措手不及。
这日下午,宋棠与唐思和下飞机直奔事务所,彼时,安隅已经在办公室。
她出门,来拿点东西,与其说是拿东西不若说是准备资料。
宋棠回时问前台安总在不在,前台告知在。
于是、她直奔安隅办公室。
“海城的案子结束了,但对方该给我们的酬劳一分不少,这件事情、、、、、要你来定夺,”这是宋棠的话语。
安隅此时,修长的指尖正在键盘上跳动。
她回应宋棠,异常干脆利落;“不食嗟来之食。”
“明白,”宋棠闻言,退了出去,转身去办这事去了。
这日下午,唐思和回办公室,回了一个当事人的电话,才转身脱下身上外套欲要挂在衣架上,办公室大门被推开,转眼望去,见安隅站在门口望着他。
他见此,淡笑问道;“还来公司?不怕徐绍寒跟你没完?”
话语落地,随即转身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安隅睨了他一眼,迈步进去反手将门带上,嘴角擒着一抹难得的浅笑;“问心无愧,怕什么?”
闻言,唐思和手中动作一顿,僵在了半空,良久,他缓缓转身,望向安隅,眼眸中的坚定与爱意丝毫不掩满;“倘若问心有愧呢?”
时间是个很好的东西,它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也是个庸医,谎称包治百病。
唐思和与安隅之间过去这么多年,有人真的忘记了,想要放下过去,而有人却在假装遗忘,实则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问心有愧又能如何?能回到当初?”她问,话语中的残酷旁人不懂,唐思和懂。
她与安隅之间的过去早就成为了过去,在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该放下,可他们之间,却总有人做着苦苦挣扎。
唐思和缓步至窗台边,靠在上门,拢手点了根烟,望着窗外如织车流,话语轻微;“你结婚了,我本该放下的,但若那人懂你便罢,他不懂你,我怎能甘心?”
“我护着成长的女孩子,即便交付给别人,我也想她找一个懂自己的,爱自己的男人。”
“海城那夜,你站在审讯室门口冲我浅笑时,我看到的不是现如今功成名就的安隅,我看到的是哪个匍匐前行受尽欺凌的女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模样,安隅,你懂那种感觉吗?我护在掌心捧在掌心的人,嫁人了,但所嫁非人的那种感觉。”
安隅在赵家受欺凌的无数个夜晚,是一个叫唐思和的人给了她温暖。
当她赵家人欺凌的无家可归时,是一个叫唐思和的人给了她一席安身之所。
当她被驱逐出门时,也是一个叫唐思和的男人站在她身后目送她远去。
而唐思和,知晓他所受过的一切苦难,知晓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他的存在,是见证。
安隅闻言,莞尔一笑,随即似笑非笑问道;“怕我所嫁非人,你能娶我?”
口口声声说怕她所嫁非人,可这人,能娶她?
不见得。
不见的。
她与唐思和之间的过往之所以成为过往,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她不否认唐思和在她人生难行之时给过她温暖,给尽她依靠。
可她也不否认,这个男人成不了她一生的依靠,也成不了她的丈夫。
她懂、他亦是懂。
她们之间,若是除去那些曾经过往,当真什么都不是。
“唐思和,你不能娶我,不能给我未来,凭什么要求旁人呢?说到底,徐绍寒比你强,最起码,我现在稳稳的坐着他太太的位置,说什么问心有愧?真有愧、你能做什么?”
她的话语很残忍,很冷酷,很无情。
仅是三言两语便将唐思和的内心击的溃不成军。
仅是只言片语便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剖析的万分透彻。
她站在门口,身子挺拔,望着唐思和,那话语间的冷漠是如此的鲜明。
她似是在嘲讽,似是在规劝。
超肥唐思和的那句问心有愧,规劝他适可而止。
这种做法,怎能说不聪明?
那些个深夜国外街头的并肩而行,悉数化成了泡沫,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现实让她们必须面对。
他是唐家公子,有自己的使命,而她、只是安隅罢了。
一席话,让眼前人身形僵硬。
对于安隅的直言直语与毒舌,唐思和说不心痛是假的。
良久,一身低沉浅笑从他嗓间溢开;“你比谁都知道怎样才能让我最难过。”
“我也不想,”她回应。
此时的安隅,不想跟唐思和有过多感情上的牵扯,不为别的,只为还他一些。
她担忧,担忧后来她若是真与徐绍寒闹离婚,这人、还会不会受牵连。
所以、不如说开了,大家心知肚明,来的好。
来的真切。
窗外,梧桐树叶逐渐枯萎,办公室可以不用再白天选择开灯,整间屋子稍显亮堂。
安隅站、唐思和坐。
她们二人,坦然的面对曾经过往,坦然的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更甚是异常明白的指出症结所在。
窗边,男人指尖香烟袅袅升起。
眼前,女子长身而立,望着他抽烟的举动。
“我以为你知道,我也是受害者,”良久,他淡然吐出如此一句话。
安隅闻言,没回应,只是侧眸笑了笑。
她怎能不知?
只是此时,不能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