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谈话。
沈妤望着两边临风盛开的菊花,道:“你那位成表妹,最近可老实些了?今日宴会,倒是没有看见她。”
严卉颐笑了笑:“许是因为怕见到你,她今日称病不出。”
“看来,她已经知道是我救了你了,所以心虚了,不敢出现在我面前。”沈妤长密的羽睫闪了闪,眼神狡黠,“毕竟我娇蛮任性的名声在外,说不定就会找个由头惩罚她。”
提起成桢,严卉颐想到了围场上发生的事。她轻声道:“我回严家见过了母亲,母亲也陪我进宫见过皇后娘娘了。”
沈妤并不惊讶:“国公夫人和娘娘怎么说?”
“母亲好像并不相信周大夫人会害我。”
沈妤轻轻一笑:“是啊,谁会想到端庄大度的周大夫人会做出这种事呢,更何况,你可是她的外甥女。”
“知人知面不知心。”严卉颐叹了一口气,“若非围场上她要害我,我也想不到她是这种人。”
“以后要多加提防她。”沈妤道,“皇后娘娘呢?”
“娘娘并没有多说什么,留我在宫中很晚,然后派了宫里的嬷嬷和侍卫送我回来,当着周家人的面读了懿旨,给了我许多赏赐。”
沈妤淡淡一笑:“皇后娘娘即便不确定周大夫人是否真的要置你于死地,但是她在宫中多年,见识过许多明争暗斗,自然知道大户人家的后院不少弯弯绕绕。她这样做,是在为你撑腰,也是对周大夫人的警告。警告她不要仗着婆婆的身份为难你,你背后的靠山可是很强大的。”
严卉颐笑容恬静:“我知道。这段日子,周大夫人对我极为客气,周家上下对我越发恭敬了,至于成桢,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也少了些,想来是周大夫人提醒她了。”
沈妤笑嗔道:“你的性子就是太好了,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今后你可不许再退让了。成桢算什么,不过是表姑娘而已。能寄居在周家,被当成周家正经小姐养着,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你又何必处处照顾她?你那个婆母就是看你性情温婉,什么事都推给你。既想让成桢取代你,又想借你的家世,给成桢做踏脚石。依我看,你就该端端架子,给她们一些警告。”
严卉颐笑出声来:“有时我可真是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那么多,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你自然也可以。”沈妤严肃道,“卉颐,你可是严家嫡女,皇后娘娘嫡亲的侄女,不知京城多少贵女都比不上你,你完全可以活的任性些。婆母又如何,她也必须对你客客气气。你若再被人欺负,丢的可是严家和皇后娘娘的脸面。”
见沈妤一脸正色,严卉颐也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沈妤展颜一笑:“这才好。周陵他……待你如何?”
严卉颐笑容淡淡:“他是个好人,性情温和,品行端方,对我也好,与我相敬如宾,从未产生过争执。”
沈妤挑挑眉。两个同样性子沉闷的人,也只能相敬如宾了,让他们如胶似漆,怕是永远不可能。当然,也轻易不会吵架,关键是也吵不起来罢。
这样和睦平淡的生活虽然很好,可是却好像少了些什么,许是太过平静,莫名生出几分遗憾。
“他可知道周大夫人的心思?成桢总喜欢去你们的院子,他可能看出成桢的心思?”
严卉颐摇头:“我不知道,就算他早有预感,这种事也不会对我提起。关键是,他的品性,不容许他和自家表妹有什么纠葛。”
沈妤笑了笑,不以为然。
很多时候,越是好人,在这种事上越是不可相信。
但是沈妤没有多说什么,时间一长,很多马脚自然会显现出来。
等沈妤回了沈家,宁王和吴山已经带着秀儿、莺儿以及怀宁郡主的尸体到了御前了。
即便皇帝再不喜欢怀宁郡主,但死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所以皇帝大发雷霆。可当听见莺儿说幕后主使是崔葇的时候,皇帝也是意想不到。
崔葇算是他的儿媳,更是太后的娘家人,他倒是有些为难了。
但是如论如何审问莺儿,莺儿一口咬定,幕后主使就是崔葇,那枚玉佩也是崔葇给她的。
没办法,皇帝只能派人将崔葇带进宫。没做过的事,崔葇自然不会承认。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她如何狡辩也无法为自己脱罪。
其他的可能是诬陷,但是那枚玉佩做不得假。更让她愤怒的是,她的陪嫁丫鬟居然也作证,说她的确为了报复沈妤,收买莺儿害死怀宁郡主栽赃给沈妤。而且,她是亲眼看到崔葇将贴身玉佩送给莺儿的。
崔葇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即便太后在场,也无法包庇她。
无奈之下,太后只能同意先将崔葇关进刑部大牢,她自有办法替崔葇脱罪。
很快,崔葇指使人杀害怀宁郡主并栽赃给沈妤和沈明洹的事就传开了。各府都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保持沉默。但是那些百姓就不会想太多了,别人给他们看什么,他们就以为是什么。一时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对陆家和崔家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在陆家和崔家的墙上写上了打油诗来讽刺两家。
未免丢人,所以陆家和崔家这几天都不敢出门。
慈安堂。
太夫人摇摇头:“那些人还如此不消停,想方设法的害你,这次又将洹儿牵扯进去了,好在你们有所防备,没被人害到。”
顿了顿她道:“妤儿也就罢了,她一向聪慧,没想到洹儿这次的表现也让我意外。”
沈明洹面色微红:“都是姐姐教的好。”
沈妤微微一笑:“你早就知道对方的计划?”
沈明洹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那个婢女上酒的时候,故意滑倒扯下我的一颗扣子也是真的。按理说,我该去换衣服才对,可是我却觉得心里不踏实。宴会上也有小人在,我怕有人算计我们,就想了一个主意。”
沈妤笑道:“所以,你发现少了一颗扣子的时候,没有急着去换衣服,而是让沈易去寻一颗一模一样却有个黑点的玉扣?”
沈明洹点头:“这样一来,就算不能一下子脱罪,也不能直接定下我的罪,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能拖延时间反戈一击。”
沈妤面露赞赏,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眯眯道:“我们洹儿果然是越发聪明了。”
沈明洹露齿一笑:“既然我越发聪明,姐姐要如何奖励我?”
沈妤眉梢微动:“你想要什么?”
沈明洹十分委屈:“我那身衣服可是脏了,没办法穿了。”
沈妤失笑,故意道:“京城绣坊那么多,你再去找人做一件不就好了?”
沈明洹耍赖似的道:“他们做的哪有姐姐做的好?我在众人面前说了谎,他们都以为姐姐素日会给我做衣服的。”
太夫人见此,笑了起来,却是不说话。
沈妤剪水双瞳闪动着柔和的波光:“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做一件衣服,但是我绣工不好,就算你嫌弃也必须穿。”
沈明洹脸上笑容更大:“无论姐姐给我的衣服是什么样的,我都穿。”
舒姐儿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椅子上,小巧的脚丫还一晃一晃的。她见几人在谈话都不理会她,越发不高兴了,小手拽着自己的衣服,对沈妤道:“我也要,我也要。”
沈妤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舒姐儿这么可爱,我自然不会忘了你。”
舒姐儿高兴的手舞足蹈,挥着手要让沈妤抱。
沈妤站起身,一弯腰,将她抱到自己身边坐着。
太夫人笑呵呵道:“有舒姐儿在,慈安堂也热闹许多,我越发不舍得她回去了。”
沈妤哄着舒姐儿道:“祖母舍不得你,多陪陪她好不好?”
舒姐儿虽然年纪小,但是性子跳脱,很受人喜欢,所以她对住在沈家一事,是没什么意见的。沈妘怀有身孕,也不能时时陪她玩,比较一下,她更喜欢住在沈家。
她吧唧一下碰在沈妤脸上,咯咯笑了。
沈妤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哭笑不得。
沈明洹突然道:“怀宁郡主耳后的针孔是怎么回事?”
沈妤微笑道:“苏叶,给他看看。”
苏叶送腰间一个荷包中拿出一个长长的、像针一样的东西给沈明洹看。
“原来这个针是空心的。”沈明洹明悟。
苏叶笑嘻嘻道:“这是防身的东西,奴婢一直随身戴着。按照姑娘的吩咐,奴婢趁着人多,将此物刺进怀宁郡主的身体,里面是有毒的。”
以苏叶的身手,自然可以轻易做到。但是沈明洹还是觉得疑惑:“可是莺儿为何会承认是她做的,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指认崔葇是幕后指使。若非姐姐否认,我都要怀疑莺儿是姐姐的人了。”
沈妤手一顿:“我没有收买过莺儿,也没有收买过秀儿。至于莺儿为何要指认崔葇,我也无从得知。”
事实上,她有一个猜想,但是不敢确定。
沈明洹一口气喝完一盏茶:“不管莺儿是出于什么目的指认崔葇,但也算是为姐姐出了一口气。围场上她害的姐姐差点命丧熊口,现在轮到她自己倒霉了,就算太后也不能包庇她。”
太夫人将茶盏搁到桌子上:“提起围场之事,我倒是想起了了。妤儿,楚王可是又一次对你舍命相救了。”
这话太夫人说的意味深长,沈妤心头一跳:“祖母……”
太夫人状若无意道:“这是救命之恩,自然是无以为报的,咱们也只能多送些谢礼到楚王府去了,就是你大姐也送去不少谢礼。楚王性情温和,心怀宽广,想来不会与我们计较太多的。”
沈妤听明白了太夫人的弦外之音,这是要与楚王划清界限。
她张张嘴,没有说什么。
算了,那件事还是以后再说罢。若是她现在就告诉郁珩的真实身份,告诉太夫人慕容国以后会和大景有战争,她还很可能成为慕容国太子妃,太夫人一定会被吓到的。
等一切已成定局,太夫人自然就接受了。
又陪太夫人说了会话,沈妤将舒姐儿留在了这里,就回了青玉阁。
一路上她都在想崔葇的事,虽然她不喜欢崔葇,但这次,崔葇也算是遭受无妄之灾了罢。
沈妤同情了崔葇一瞬,又觉得这是她的报应,不值得可怜。
到了房间,便发现郁珩正在书案前认真看着她的书法。听到她的脚步声,郁珩抬眸,温柔的笑笑:“回来了。”
沈妤颔首,将他手上的书法夺过去,反扣在书案上,还用镇纸压好。
郁珩轻笑:“不用觉得害羞,你写的很好,我不会笑话你的。”
沈妤瞪他一眼:“我才不怕你笑话。”
郁珩很自然的将这一眼当成她的娇嗔。
他抵唇一笑:“在想崔葇的事?”
沈妤道:“外面的传言你已经听说了罢,崔葇身陷牢狱,也是平白受冤。”
“你想知道莺儿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为何要指认崔葇?”
沈妤眼波澄澈,闪着璀璨的光芒:“你知道了?”
郁珩的目光是隐忍的炽热:“查到一些。”
“谁?”
郁珩剑眉微挑,鲜少的多了几分邪肆:“我总不能白白告诉你。”
沈妤脸一沉。
郁珩语气幽怨:“你可是承诺了要为沈明洹做衣服呢。”
沈妤一怔,然后扫他一眼:“怎么,你也想使唤我给你做衣服?”
郁珩自然是想的,但是两人还未成亲,他没资格要求沈妤为他做这些。
他笑道:“我自然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