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做了糕点给每个院子都送去了,五姐可曾收到了?”
沈妤轻声道:“那也是吕姑娘的一片心意。”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沈妤淡淡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吕舅母和吕幼菱一回到院子,吕舅母就脱了披风甩到榻上。
吕昌晟不解的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吕舅母气呼呼道:“收拾东西赶紧走吧,人家下逐客令了,若咱们再死赖着不走,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吕昌晟不急不忙道:“是太夫人亲口所言,要我们搬走?”
“那倒没有。”吕舅母冷笑道,“人家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
吕昌晟道:“既是没有亲口赶咱们走,就当听不懂。我不信他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做出亲自赶走亲戚的事来,除非他们不要脸面了。”
吕舅母气道:“什么亲戚?小姑已经没了,咱们还和沈家算得上亲戚吗?人家太夫人可说了,不会让沈家女儿嫁给咱们儿子,更别提让沈明洹娶菱儿了。既如此,咱们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吕昌晟还是不愿放弃:“再等等,也许还有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吕舅母道,“我看那位五姑娘可是精明得很,她才不会乖乖上当。就算菱儿真和沈明洹有什么,也进不来沈家大门。咱们还是见好就收罢,真惹恼了沈家,以后再想当成亲戚往来就难了。”
吕幼菱站在一旁不说话,吕昌晟道:“可是菱儿的年纪,该成亲了……”
吕舅母有些急躁:“你不是说,京城遍地都是权贵吗,咱们非要吊死在沈家一棵树上?”
吕昌晟叹了口气道:“你让我想想。”
又过去了十日,吕家人仍旧没向太夫人辞行,这样一来,就算太夫人脾气再好,也不得不恼怒了。
这一日,沈妤和沈婵、沈婉、沈婳一同去宁王府看望沈妘,回来的时候,几人干脆弃了马车,沿着热闹的大街一边逛铺子,一边走回沈家。
不曾想,却遇到了吕幼菱和她的婢女。
吕幼菱穿着芙蓉色百蝶穿花百褶裙,上面是雪青色的小袄,面容秀美,风姿楚楚,虽比不得高门贵女的矜持大气,却也是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韵。
“表妹。”吕幼菱向她们打招呼,面色坦然,好像那天看戏时发生的事不存在一般,事实上,他们也在思考何时搬出去。
搬,舍不得。不搬,又怕真的惹恼了沈家人。
所以,吕昌晟希望他们在搬出去之前,能为吕幼菱找个世家大族的公子,最好定下亲事。
沈妤微笑道:“吕姑娘要去何处?”
吕幼菱道:“来京城这么久,还未好好逛逛,是以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出府看一看,也算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
沈妤温声道:“是我们的不对。吕姑娘作为客人,按理说我们应该陪着你好好逛逛京城,却是忽略了。既然遇到了,不若吕姑娘和我们一道罢,一个年轻的姑娘家,独自出来游玩,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我们带着护卫,这样也能保护你。”
吕幼菱见沈妤这般设想周到,也不拒绝。一是沈妤言之有理,二是跟着沈妤说不得能遇上什么贵公子。
因着今日去宁王府做客,所以沈家姐妹都好好打扮了一番。但吕幼菱不在意别人,只在意沈妤。
沈妤穿着一身烟霞色织锦裙子,樱色的绣菊纹上裳,明明是这般鲜艳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不流于艳俗,反而更衬得她仙姿玉貌,矜贵优雅。
吕幼菱看到沈妤这样的贵气天成,又想到那日看戏时太夫人说的那番话,嫉恨之心渐生。又看到她脚下的凤头履上镶嵌的粉色珍珠,似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吕幼菱移开目光,下定决心,一定要寻个比沈家更有名望的人家嫁了,让沈妤仰视她。
沈婵早就迫不及待了,她道:“四姐、五姐,咱们先去胭脂铺子看看。”
沈妤看着头顶匾额上‘玉容阁’三个字,笑道:“七妹,这好像是三姐的陪嫁铺子。”
沈婵一撇嘴:“算了,我不去了。”
沈婉笑容温婉道:“那我们先去珍宝阁罢。”
沈婵道:“那好罢。”
沈明洹看着前面几个女孩子,牵着马认命的跟在后面,他现在只希望她们赶紧逛完,然后去望月楼吃东西。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眼看着她们在里面挑挑拣拣,一会说这个好一会说那个好,好半天都没决定要买哪一个。他知道了,要等她们逛完还早着呢。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然回头,却发现是一脸笑意的严苇杭,身边还跟着严卉颐。
严卉颐与沈明洹见了礼:“二公子。”
沈明洹立刻回礼:“二姑娘。”
严苇杭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明洹叹了口气,回头望着珍宝阁。
严苇杭促狭的笑笑:“原来是陪着沈家姑娘逛铺子。”
沈明洹哭丧着脸道:“二姑娘,你逛铺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啊。”
严卉颐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我二哥可是没有耐心陪我逛铺子的,所以我通常尽快选几样就出来。几位姑娘年纪还小,自然爱玩一些。”
沈婵拿着一支红宝石的胡蝶钗,道:“五姐,二哥在和谁说话呢?”
几人都望过去,沈妤笑道:“是严二公子和二姑娘。”
“二哥何时和严二姑娘这般熟悉了?”
沈妤笑容淡淡的:“洹儿和二公子交好,和二姑娘熟悉些也不足为奇。”
吕幼菱望着两人,却是想到,沈明洹对待除沈家姐妹以外的姑娘都是态度淡淡的,她在沈家住了那么久都没和沈明洹说上几句话,可是沈明洹却能和她们口中的严二姑娘谈笑自若,而且严而姑娘看起来比沈明洹年纪要大……
再看严卉颐的穿着打扮、容色气度,想来必是出自大族人家。她身边的男子,也是眉目舒朗,英武不凡。
不知严卉颐和沈明洹说了什么,她步态从容的上了台阶。
“今日倒是巧了,几位姑娘也在这里。”
沈妤望了门外一眼,道:“二姑娘今日也有兴致出府游玩?”
严卉颐道:“外祖母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与二哥去看看,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这里。”
沈妤点头:“原是如此。”
但她心里想的是,周老夫人身子一直很硬朗,前几日去宁王府参加宴会,还听人笑谈,周老夫人拿着拐杖追着孙子打呢,怎么会突然病了?
她不由自主多看了严卉颐一眼,说起来严卉颐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难不成严家为了收敛锋芒,想让严卉颐嫁到周家?
哎,可惜了,若是沈明洹年纪再大几岁,和严卉颐配成一对也挺好的。
沈婵手上拿着三支簪子,兴奋地道:“严姑娘,你来的正好,你觉得这三个颜色哪个好看?”
严卉颐走过去,认真的看了一会,笑道:“七姑娘年纪小,容貌俏丽,性情活泼,我觉得这个红宝石的最配你。”
沈婵咧嘴一笑,对沈婉道:“我说的对罢,还是红色的最好看。”
沈婉哭笑不得:“好,你说的对。既然买完了咱们就走罢,就你耽搁的时间最长。”
沈婵跳脚:“哪里,明明你们也浪费了好长时间。”
沈婉刚要吩咐秋露付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呦,原来沈家的公子和姑娘都在啊。”
几人一回头,却发现是安阳泽。
他面上带笑,可是那眼神却是极为阴森可怖,正盯着沈妤看。
沈妤嘲讽的笑笑:“安公子可是说错了,我大哥就没在。”
提起沈明汮,安阳泽就想起他和沈明汮发生的事。明明这么‘老了’,也好意思躺到他床上去。不仅如此,他又被迫睡了沈娴,还将她娶进了家门。
他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到了沈娴身上,即便他厌恶沈娴,每个月总有几次到她房里去折磨她。
就在前几日,沈娴告诉他,他睡了沈明汮一事是沈妤设计的,娶了她也是沈妤设计的。
他先是惊愕,然后是震怒。
沈妤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连续算计他两次。他恨不得立刻将沈妤抽筋扒皮,可是又寻不到机会。
这次在这里遇到她,他想也没想既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多看沈明洹一眼。
他咬牙切齿道:“沈妤,你敢算计我!”
“哦,安公子倒是说一说,我如何算计你了?”
安阳泽一噎,那种事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他恨恨道:“沈妤,你别装傻,我是怎么娶的沈娴,你心里清楚!”
沈妤蹙眉:“难道安公子不是用八抬大轿将我二姐抬进安家正门的吗,难道是有人绑着你去沈家迎亲的?”
安阳泽气急,他可不是什么不打女人的君子。他抬起手,苏叶刚要踢开他,严苇杭就大跨步走进来,一下子捏住他的手腕。
安阳泽变了脸色:“严二公子,你也来多管闲事?”
严苇杭笑容温和,手上力气却很大,似乎能将他的骨头捏碎。
“安公子,你好歹也是侯府公子,对宁安郡主无礼,让人看见了怕是不好罢。”
安阳泽瞪着他:“你放开我!”
严苇杭挑挑眉,松开了他。
安阳泽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周围人都笑了。
沈明洹踢了他一脚:“离我姐姐远点。”
沈明洹穿着一件石青色直身,腰缠玉带,显得腰身强劲纤细,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白嫩的像豆腐。
他立刻露出垂涎的眼神,恨不得将沈明洹煮了吃了。
沈明洹看见他的眼神,觉得恶心极了,道:“严二哥,别理会这种小人,我们走罢。”
“沈妤!”安阳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沈妤笑道:“安公子这话我可是听不懂。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确定。”
“什么?”安阳泽鬼使神差道。
“沈娴在利用你。”沈妤淡淡道,“她本就与我有仇,可她没那个能力报仇,就利用你对付我。你呀,被她骗了。”
安阳泽可以确定,就是沈妤算计的他,但是沈娴利用他为自己报仇也是真的。
安阳泽气急败坏,眼看着沈妤走开却无法教训她一顿出气,只能又在沈娴头上记了一笔。
沈明汮、沈妤、沈娴,他早晚要折磨死他们!
至于沈明洹,他还没得到,暂时舍不得。
德春心惊胆战道:“公子,咱们回府?”
安阳泽踢了他一脚:“回去做什么,看沈娴那张晚娘脸吗?”
德春试探着道:“那……去南风馆?”
安阳泽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德春擦擦额头冷汗,笑着追上去:“南风馆老鸨说了,那几个新来的,别人都没碰过,专门给您留着呢。”
安阳泽上了马:“算她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