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步度根安然离去,身子前倾微微下压,双戟拖在身后,将积蓄在体内的力量一次性全部爆发,如山崩石流,带起烟沙滚滚。
纥奚作为步度根的亲兵统卫,哪会任由吕布如此轻松离去,刚刚让步度根性命遭受到吕布的威胁,他已是格外自责。若是这次再让吕布破围而出,今后他还有何脸面继续担任统卫一职。
“都跟我一起上前,去诛了这员贼将!”
纥奚怒吼着一马当先,领着周围的数十骑,齐齐杀向吕布。
吕布充耳不闻,脚掌蹬在地面,双腿交替前奔,每一步都能看到地面有一个被踩凹进去的小小寸坑,足见其腿部力道并非看上去的那般轻盈。
一排长枪正面刺来,吕布速度不减,在距长枪八尺的位置处,单腿起跳,另一只脚恰巧踏在那十多杆的枪头,隐约听见从吕布口中说出“愚蠢”二字,整个人腾至高空。
鲤鱼跃龙门。
“不好,中计了!”
仰头望着轻松就借力飞离包围的吕布,纥奚气得直捶胸膛,大呼中计,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协助吕布逃离的不是别人,竟会是他们自己。
步度根对此一无所知,单手扬鞭,骑在马背只顾逃离,身后是两百骑亲卫紧随。
忽然,头顶有一道狭长的黑影笼罩。
步度根抬头,上方高空的吕布双戟张开,像只巨大的人形螳螂,直坠而下。
阴魂不散!
步度根恨恨的咬牙骂了一声,若不是此人,他现在早就坐在雁门关的城头,欣赏这关外的大好河山,又哪会像现在这样,狼狈逃窜。
气懑之余,步度根将腰间佩剑抽出,猛掷高空,吕布摆戟一挥,‘叮’的一声,那佩剑被击落直插在了地上。
两杆画戟朝下,索命而来。
“大王,快闪开!!!”
身后的亲卫们想要上前去搭救步度根,唯恨鞭长莫及,只能干着急的大喊了起来。
那双戟已经近在咫尺,步度根眼中印出了月牙戟刃的影像,同为武夫的他心中震惊难以言表,此人对刺杀时机的掌握堪称恐怖。
他想躲,才发现已经躲不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从侧旁闪出一个巨汉,一拳轰开步度根胯下战马,使得步度根落下马背,躲过了这一击必杀。
轰隆~!
平地而起惊雷,双戟落空砸在地上,溅飞起大量泥土,如同重型炮弹,炸开一个直径丈余的巨坑。
双手劈砸的力道过猛,导致劣质的长戟断裂成了两截。
步度根死里逃生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面色狼狈,显然啃了不少泥土。
那巨汉朝两百骑亲卫说了起来,声音好似瓮钟,“你们护卫大王先走,这里有我!”
两百骑的目光敬畏,上前扶起步度根,给他重新换上一匹骏马,继续朝着驻扎大营而去。
吕布好不容易追赶上步度根,可不想再次放他离去,扔掉那杆只剩半截的长戟,一个箭步冲锋,就欲上前。
轰~
长满粗钉的长狼锤重重砸在吕布身前,同样砸开一道长椭的骇人裂口。
吕布单手撑地,后翻一圈,迅疾的闪避开了这一击,倘若稍微慢上半拍,吃上这一锤,任他铜皮铁骨,怕也是成了肉酱。
这个巨汉身高比吕布足足高了一尺,鼻子扁平,嘴中长有两颗尖利獠牙,体型壮如铁塔,蓬乱的头发编成粗鞭盘在脑勺,凸显的肌肉像是随时都要爆炸开来。
任谁看上一眼,都能知道此人绝非蝼蚁可欺之辈。
站稳脚跟后,吕布盯着那个身如铁塔的巨汉,稍压眉头,狭长的双眸似刀,语气冰冷,“你要阻我?”
蛮赫儿沉闷的点了点头,双手握住长狼锤,横在胸前。
追击吕布的大量鲜卑骑卒赶到,也不上前,只是将吕布重重围住,给他和蛮赫儿腾开一片宽阔的空地。
一个是鲜卑从未败过的战魁,一个是血染成魔的无名小将。
两人的身份相差甚远,却丝毫不影响人们对接下来这场战斗的满怀期待。
蛮赫儿和吕布隔了三丈,谁也没先动手,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仿佛两樽石化了的雕塑。
风雨欲来,暴风雨前的死寂沉闷得让人害怕。
围困的数千骑卒目光紧盯着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胯下战马焦躁不安的左右摇甩马脖,原地踏着两只前蹄。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一分一秒都让人倍感煎熬。空气中的火药味已经嗅鼻可闻,只需一撮小小的火苗,就能够将两人彻底点燃。
“阿嚏~”
最后方的一名骑卒泥沙入鼻,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后伸手捏了捏鼻孔,狠狠呼了两口大气。
紧绷的气氛随着这个喷嚏声,缓了下来。
前方所有人都回头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如此紧绷脑弦的时刻,居然还打喷嚏,这不明摆着是要找茬儿吗?
那骑卒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自知犯了错误,腼腆的低下脑袋,表示认错。
待众人回头时,蛮赫儿和吕布几乎同时前冲碰撞到了一起,电光火石的瞬间,各自挥舞着手中的长狼锤和方天画戟砸向对方,兵器交接发出刺耳的尖啸,震得马背上的骑卒双耳嗡嗡回响个不停,久久不能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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