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称:长江为江,浊河为河。
长江水清,浊河水浊,长江在流,浊河也在流。
圣人出,浊河清。可浊河什么时候清过?
长江之水灌溉了数州郡县之田地,浊河之水也灌溉了数州郡县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世人不懂这个道理,屡屡劝朕只用长江而废浊河,朕岂可乎?浊河一旦泛滥,必须治理,这便是朕罢黜刘儵杀王甫的道理;长江一旦泛滥,朕也要治理,这便是朕罢黜段颖杀阳球的道理。”
“党人自以为清流,比喻君父为山。水淹没山头,这便是泛滥!”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我大汉朝现在是四千万人。上天把九州万方都交给了朕,朕就是天子,朕就是君父!”
“朕授权柄与宦官,以家奴而治天下,多少人在背后骂朕是昏君。朕不怕留骂名,求的只是大汉江山,千秋万代。家奴狐假虎威,外戚才是豺狼野兽。两者不可一家独大,相互制衡,才是为君之道。”
长篇大论说下来,刘宏微微有些喘不上气,调节呼吸之后,最后盖棺定论:“天下臣子,岂有好坏?百姓才分忠奸,而帝王,只看用处。”
“父皇,儿臣不懂。”小皇子的脸上满是疑惑。
“现在听不懂不要紧,你记着便好,将来有一天,自然会懂。”刘宏轻抚着刘协额头,儿子年岁尚小,一时半会儿吸纳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交代完了小儿子,刘宏又将目光移到大儿子刘辩身上。
虽说杀了这个立储呼声最高的皇长子,可以永绝后患,同时也是保证刘协登基的最佳做法。
可毕竟,虎毒不食子,
刘宏滥杀不假,但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何也是下不去手的。他凝视了刘辩少许,语气变得有些温和:“辩儿,你可愿意辅佐你的弟弟,助他靖宇天下?”
刘辩没作多想,偏头看了看另一旁的刘协,他和这个弟弟相处的时日不长,关系却是极为要好,点头答道:“儿臣愿意。”
作为众望所归的皇长子,刘辩却一直都没有坐上帝位的想法,是他的母后和舅舅,非要把他生拉硬扯的往储君位置上推。
得到刘辩的答复,刘宏心中舒了很大口气,他将两兄弟的手掌叠搭在一起,似是有些如释重负:“往后的天下,就交给你们了。”
两位皇子点头应下。
父子三人从晌午坐到黄昏,分别之际,刘宏想起了一件还未交代过的事情,把已经走到门口的刘协,又叫了回来。
“今后若有危机,可召吕布回来。老太尉杨赐在世时,曾经说过,吕布乃国之利器,是上天赐给我大汉开疆拓土的一把神剑。这样的神剑,有德者方可执之,朕躬德薄,你比朕仁厚,留给你,将来镇压叛乱、讨伐逆贼,或是要推行新制,唯此人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刘宏说完,将常年携带的天子佩剑交由刘协捧着,面色渐转阴戾:“你镇得住他最好,倘若镇不住,及早杀之!”
臣若盖主,即为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