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太白宗东山洞府,一道石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
他白发苍苍,骨节粗大,根根胡须,便如倒刺一般,正是闭关参悟元婴境界的太白宗大长老火候君,寿元八百岁。太白宗建宗不过三百年,没有其他仙门的底蕴与老怪,这位火候君,乃是二百年受太白宗主之邀来到太白宗做了一位长老,乃是太白宗内年龄最长之人。
他提前出关,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去了半空之中的太白道殿。
道殿之中,幕九歌仍未现身,柳真长老去处理仙门外务,只有太白宗主与白石长老还在殿内,见到火候君进了道殿,两人便都站了起来,请他来到了昏迷不醒的方贵榻前。
“宗主当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火候君缓缓扫过了方贵的身体,一缕灵息,探入了方贵体内,很快的,那一缕灵息便已收回,而他的脸色,则变得越来越沉重,像是阴的快要渗出水来的万年玄冰岩。
“虽有猜测,却不确定!”
太白宗主脸上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慢慢回答。
白石长老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拱手道:“火候大长老,这小儿如今……”
火候君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这就是棋宫的第三子!”
白石长老一下子脸色十分难看,在这种难看里,还夹着隐隐的恐惧。
但更多的,却是不解,良久才迟疑开口:“棋子第三子,怎会落到一个小儿身上?”
太白宗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火候君却是缓缓抬起了头,面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棋宫之名,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白石长老楞曾听说过棋宫收徒的事情吗?”
白石长老神情有些愕然,对于这搅乱天下的棋宫,修行界里几乎无人不知,也都知道他们的行事特点,但同样的,无人不知,却也无人深知,棋宫行事诡秘,见首不见尾,修行界里极少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藏身何处,甚至又是为了什么才非要祸乱天下……
连这都不知道,对于棋宫收徒的事,就更不知道了。
“杜鹃夺巢的典故,白石长老总知道吧?”
火候君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容,缓缓道:“杜鹃为邪鸟,生性歹毒,产卵之后,却不孵化,而是弃卵于别鸟之巢,待到雏鸟出世,便将巢中之卵一一推出巢外,独占饵食,只怜鸟儿无知,辛辛苦苦,养大的却是野心狼子,弑子仇人,世间焉有更悲之事乎?”
白石长老直听得怔住,杜鹃夺巢之事他自然知道,却不解火候君提起来何意。
“棋宫收徒,也是如此!”
火候君神色阴沉,寒声道:“棋宫祸乱天下,弟子众多,却没有多少是自己教出来的,他们收徒,便是选择其他仙门道统里面的佼佼弟子,暗中种下魔胎,仙门不知,仍苦心教导,待到这些弟子成长了起来,或修行有成,或身居高位,届时棋宫但有所用,便会以秘法召唤,使得他们大梦初醒,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于是灭门屠师,投入棋宫麾下……”
“种下魔胎?”
白石长老听得此言,神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了榻上的方贵一眼。
火候君讲的棋宫秘事,他尚第一次听说,但种下魔胎之言,却似乎当真与方贵极像!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也在此时,太白宗主缓缓口,道:“倘若棋宫这一次的布置,真的只是为了暗中在仙门之中藏一个魔胎,那么以棋宫的手段,我们绝无可能察觉,兴许直到无数年后,棋宫出手,召唤弟子之时,我们才知道早有这么一个人潜伏在了仙门之中,但如今的问题却是,这小徒方贵,才刚刚自魔山归来,便已邪气发作,昏迷不醒,一看便知道是中了棋宫的邪术……”
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棋宫祸乱天下无数年,岂会留下这等破绽?”
……
……
这一回轮到火候君沉默了,他过了半晌,才道:“此事我也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留下魔胎之人,绝没有想到,这小儿身上的魔意会泄露的如此之早,兴许,只是因为他体质特殊……甚至是因为他气血太过枯竭,承受不住魔胎噬魂之时的压力,这才一下子昏厥了过去,破了破绽……否则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就发现他身上的问题!”
太白宗主听到了这里,便没有继续接口。
类似的猜测,他也有过,而方贵本源气血亏空之事,他也是早就有所耳闻的。
魔胎噬魂,原本可能只会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进行,或是方贵的一个梦里,或是在方贵修炼某道术法之时,只是,大概棋宫传人也没想到,方贵看起来天资惊人,前途无限,但实际上却小小年纪,本源气血如此亏空,简直比一个年迈老人都还不如!
也正因着他根基太浅薄,所以在魔胎噬魂之时,因着神魂相争,压力暴涨,一下子承受不住,这才忽然昏厥了过去,从而被太白宗主等人注意到了他身上的问题……
这是最接近事实的推测!
倒是白石长老,此时面上惶惶未色未尽,沉吟半晌之后,才皱着眉头,低声道:“既有这等破绽,火候长老如何确定这是棋宫邪徒的手段?……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火候长老沉默了很久,脸上才浮现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我怎么确定的?哈哈,早年间我也有道侣子孙,也有一方世家,正是因为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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