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整整五日了!五日的时间,若是方家手下的商铺真的以为父亲你歇业,皇上怕是早就有了动静了吧?但是这几天,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风声?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那些商铺并没有所行动!”
方涵烟从进牢开始就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发泄了出来。
“怎么可能?那些人难道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吗?若是我倒下了,日后还有谁能给他们撑腰?”
方青还是不相信,不断地自我安慰着。
“父亲,您要知道,在世人眼里,我们这次犯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若是有商铺在这种时候关门,这固然威胁到了皇帝和百姓的利益,但同时也会将方家手下所有的势力都暴露出来,这样此后,皇上想要除去方家的剩余势力,可就简单太多了,再者说,你以为在这之后,百姓还会到方家的商铺买东西吗?怕是连痛恨都来不及!”
方涵烟将这一切看得想的都很清楚,也因为这样,在这几天里,她的心情莫名的平静,大概是早就知道了结局,所以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她反倒没有那么在乎了。
“可我们没有做这些事情啊!我们是被人诬陷、诬陷!”方青似乎也知道无望了,绝望的叫喊出声。
周围天牢里的家眷们见到她这样,也害怕的小声哭泣了起来,一片悲戚之色。
方涵烟倚靠在墙边,有些反感的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并不怕死,因为在这个世上,有很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例如人心。
父亲一直在说他们是被人诬陷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们方家这些年来,做过的害人的事情又何止百千?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又找谁喊冤去呢?
她和白墨冉之间,其实就是一场赌局,这场赌局上,押的是自己的命,她既然输了,就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冤不冤枉的。
其实她这几日想的最多的是,她若不是方家的女儿,而白墨冉也不是白家的小姐,这样的话,她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惜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她们只能是敌人!
突然面前有一阵风声掠过,方涵烟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牢中的灯光全部熄灭,周围的哭声刹那间全部消失,寂静的有些可怕。
她顿时睁开眼,只见天牢中除了她和父亲,所有的人都昏迷了过去,而在她们的牢房外面,站着一个人,他身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站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一看到他的那副装扮,方青和方涵烟就很容易的认出了他。
“长山道长?”方青先是惊讶的叫了一身,随后想到什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您此番前来是要救我们出去的吗?”
“桀桀……”长山道士听到方青的话阴森的笑了两声,然后抬起头,可是诡异的是,他明明整张脸都露在外面,但是让人能看见的,只有那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方左相,想要让在下救人也可以,只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不知道方左相是否能够答应啊。”
“道长您尽管说,只要您能将我们就出去,别说一个条件了,就算是十个条件我也满足你!”方青一听到自己能够出去,什么都顾不得了,脸上尽是急迫之情。
“在下早就听闻,方左相您富可敌国,私下所贮藏的金库,足以买下十几座城池,就是不知道,您将这些金库,都藏在了哪里?”
“这……”方青怎么也没想到,长山道士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一下子有些犹豫起来,那些金库,可是每任的方家家主世代相传下来的,这里面不止他一个人的财富,他又怎能这样轻易的告知别人?
“看来,方左相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这就告辞!”长山道士将方青的挣扎都看在眼里,声音里带了些不悦,显然是恼了。
“道长,道长还请留步!”方青见长山道士要走,一下子慌了,他一咬牙就扑到了天牢的木栏上大声道:“好,我告诉你便是了!”
“早这样不就得了?要知道,若是没有我,明日一过,你就是一具死尸,留着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还不如交出来,让我将它的用处发挥到极致!”
长山道士很是猖狂的一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方涵烟见到他这幅样子,心底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长山道士来历很是神秘,父亲之所以会结识他,还是因为此人毛遂自荐,自己送上门来,后来为父亲预测了未来几日会发生的事情,不曾想居然一一应验了,从那以后,父亲便将他待为上宾,前几日他们之所以会知道白易之的暗室的事情,也是因为长山道士帮忙,将白婷兰给掳了过来,他们经过盘问才知晓。
可惜在方涵烟没来得及阻止之前,方青就已经悄声的将暗藏宝藏之地告知了长山道士。
“我就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但若明日,我发现你所言有半点虚假,定要你加倍偿命!”
“道长,我可不敢有丝毫隐瞒,毕竟您的本事,我也是清楚的。”方青立刻弯腰赔礼,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是违诺之人,说吧,你要我帮你救谁?”长山道士目光在天牢内扫了一圈,最后才又回到了方青的身上。
“道长,您这又是什么意思?救谁?难道您不准备把我们都救了吗?”方青一下子傻眼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方涵烟对此早有预料,只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没有说话。
“笑话!你们这些人天命如此,我今日肯违背天命救下你们其中一人,对我来说已经很是危险,弄不好是要受到天谴的!你居然还想让我把你们全部救出来?岂非做梦?”
长山道士冷笑一声,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他的语气中,也能让人感觉到,他脸上一定充满了阴毒。
“父亲,你赶紧离开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再过不久,我想天牢的士兵就会醒了。”方涵烟出声提醒,在她看来,只要方青能够出去,那么方家总会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方青没有说话,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长山道士也失去了耐心,“你到底要不要走?你若是不想离开这个天牢,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还请道长将小女救出去。”方青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让长山道士和方涵烟都是一惊。
“父亲……”方涵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向自私自利的父亲,居然在这种时候,会舍弃自己,选择她!
“涵烟,虽然你是女子,但父亲知道在这方家,论智谋,论心计,你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方家有你在,父亲便也心安了!”
“别磨磨蹭蹭的!你们自己决定,到底要救谁走,快点给我答案!”长山道士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你走吧!”方青不顾方涵烟还在愣神,一把把她推到了自己的身前去,长山道士见此,不再犹豫,一双干枯苍老的手从衣袖中伸了出来,隔着牢抓住了方涵烟的手臂,竟是就带着她这么凭空消失了!
“小姑娘,怎么,现在得救了你还不高兴?”长山道士再出现的时候,是在京都一条幽静的街道中,因为是夜晚,街道中空无一人。
方涵烟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而后才发现,这里很是靠近右相府。
“道长,有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方涵烟心中立刻燃起了复仇的怒火,但是她知道凭借着她的能力,她一定斗不过白墨冉,她只有借助他人来帮自己达成所愿。
“我愿不愿意,就要看你想拿什么和我做交易了。”长山道士本来准备把她放下就走了,没曾想这小姑娘居然还请求他帮忙,真是有意思!
“我敢保证,方才父亲只和你说了一个金库的位置,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方家其实有两个金库。”
方涵烟脸上尽是笃定,没有半点的慌乱。
“哦?”长山道士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的眼睛愈发绿了,“说吧,你想要让我帮你什么忙?”
“道长,有没有一种符咒,可以让人生不如死?如果有,我想请道长赐予我一张。”方涵烟见识过长山道士的厉害,所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要这种符咒做什么?”长山道士的目光闪了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疑,“你需要知道,这种恶毒的符咒,伤人的同时也伤己,你可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只要能让对方痛苦,我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方涵烟的态度很是坚决,急不可耐道:“道长,你到底要不要给我符咒?”
“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是要帮忙的。”长山道士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咒递到了她的手中,叮嘱道:“届时你只需要将这张符咒滴上你的血,埋在你所恨之人居住的东北方位,符咒与你的心意相通,你有多恨那人,这符咒就会带给那人什么样的痛苦,但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你在埋下这张符咒之后,会以比常人快上好几十倍的速度衰老,你若一直不将符咒取出,一年之后,你将会化作一具干尸。”
方涵烟的手狠狠的颤了颤,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代价将会是无比的巨大。
“我知道了。”她冷冷的应了一声,在告知了长山道士金库的方位后,转身就离开了。
长山道士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散发出绿油油的光,那种阴森的笑容又再次响起。
“桀桀,方青要是知道他舍弃自己救出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今日去找方青问询金库的位置,本是抱着篡改天命的危险的,谁知道方青居然主动要求他救他的女儿出去,这让他非常的惊喜,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方涵烟的命数,快尽了!
这样,他也不算是违背了天理,岂不一举两得?
“桀桀,真是天助我也!”
长山道士又是发出一声怪笑,整个人在瞬间就奇异的消失在了街头,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