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傅寻洗完脸,发梢还湿着,回车里拿东西时,见曲一弦在打电话。
她也不嫌弃大G车身上整晚攒下的沙尘,踩着迎宾踏板,攀着后视镜一个借力,翻身坐上引擎盖。
压根没发现车主就在身后。
曲一弦在协调车队。
她是星辉车队的领队,上头只有一个把揽全局的彭深。环线上的客人,凡是星辉的单子都经她的手派出去。
车队里谁今天有空,谁今天有事,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袁野也进荒漠后,两人都没了信号,外头只能再联系一个能顶事的,不然做起事来,不止碍手碍脚的,还跟瞎子聋子一样,消息闭塞。
早上九点,准时拔营,进古河河谷的雅丹群。
曲一弦熟悉路况,打头阵。袁野和胜子压车,跟在大G后面。
沙尘天气下,无论前车还是后车,都小心翼翼。往常只需一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今天花了将近一倍的时间才抵达昨晚曲一弦捡到双肩包的位置。
仅隔一夜,昨日闹塌方的土堆几乎被风馋食得只剩下一个土台的地基。
踏上去的沙面松软,像随时会从地底冒出一只手来,将你拖进深渊。
曲一弦本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一夜过去,发现的确挺大的……人家整座雅丹都直接搬家了。
袁野跟在她后头,听这有座土堆被移平了,一惊一乍的:“我只听说过慢慢风化消失啊,昨晚风沙虽大,还没大到这个程度吧?”
曲一弦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难不成被我吃了?”
“也不一定全是你吃了。”袁野说:“我最近也在吃土,从月初吃到月末。”
曲一弦懒得理他,折回车旁,敲了敲副驾的车窗。
窗应声而开,傅寻坐在车内,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求人办事,曲一弦笑得格外真诚:“这路不好开,轮胎需要再放点气。大G太贵了,我下不去手。”
傅寻头一次听见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没忍住,笑了:“是吗?”
“我怎么觉得你坐引擎盖的时候,挺下得去手的。”
曲一弦:“……”做人果然不能太嚣张,容易遭报应。
贯穿古河河谷雅丹群首尾的只有一条十多年前人为开辟的主路,前几年修路改道后,这条主路也随之被废弃。
这么多年来,极少有人会再走这条地形复杂,地势狭窄还有陷车危险的废弃省道。
人走的少了,这路自然也就荒了。
昨晚一阵风沙,车走的就更艰难了。
十一点时,肆虐了整晚的风沙停了。
风一停,虽还沙尘漫天,但很快,沙尘暴内的可见度逐渐增加。到下午一点,只剩下如雾霾一般雾蒙蒙的天气。
阳光穿透沙尘落在地面上,七月的暑热,又一次重临大地。
下午两点,救援力量全部抵达古河河谷的雅丹群外。
曲一弦指挥车队分三个区域同时展开搜索——仍有地下水水源可以补给的古河河谷中心、以河谷为中心二十公里外的扇形区域以及古河河谷的外围荒漠。
并以圆心逐渐向外的模式,地毯式搜索。如果不出意外,预计将在一天之内完成方圆一百公里范围内的搜索。
最迟天黑前。
生能见人,死能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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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搜救进入后期,临近傍晚的午后。
七十二公里外的小土坡上,有沙粒,轻轻的,动了动。
越野车队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第一个夜晚,露营的帐篷扎在雪山脚下一处巡山队的营区附近。
营地的地势平坦开阔,干燥背风,且临近水源。
每年五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既为保护藏羚羊,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提供帮助。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地图,照例用黑色水笔勾画路线,备注日期。
然后拍照,保存。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旅行。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出发,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隔日,自驾从西宁出发,途经塔尔寺,青海湖,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曲一弦一路跟车,沿环线抵达格尔木。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出发,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这趟为期十天的旅程到今天,刚好过半。
她收起地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刚收拾妥当,帐篷从外被掀开。江沅拍完照,搓着手钻进帐篷里,刚贴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凉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样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线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