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夜,万籁俱寂,对待俘虏有一种尤其残酷的方式,就是把俘虏和外界分割开来,见不到阳光,逼仄的房间,静寂的空气,没有任何人能和他说话,渐渐地,俘虏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存在,是不是被社会抛弃了,是不是再也没有人会来救他。
不出几天,他自己的意志就会把自己击溃。
傅茯苓对傅薄凡采取的就是这样的方式。
她把傅薄凡单独锁在小木屋内,只在他饿到昏迷的时候送进去食物,这种非人的待遇连接受过严苛训练的特种兵都经受不住,她不相信傅薄凡能够承受得了。
第一天,傅薄凡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用鹰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送饭进来的人,那两道目光似乎要把他射穿,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每一缕气息都在昭示着,他现在就是一匹被困住的狼而已,所有的枷锁都是暂时的,只要让他觑得机会,他就会狠狠地挣脱锁链,凶猛反扑,将每一个阻止他的人撕咬得鲜血淋漓!
三天之后,傅茯苓以为时间差不多了,满是得意地去验收成果,结果还没有推开门,就从隐约的间隙中看见傅薄凡满脸胡渣,但那眼神又凶又亮,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猛兽!
傅茯苓登时不敢大意,迅速地关上了门。
那里面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像是对待最残酷的敌人一样防备着他。
傅薄凡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狠狠地挣了挣手上的锁链,铁链带出的哗啦声响让傅茯苓心惊胆战,加快步伐离开。
一周过去了。
傅薄凡的生理机能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紊乱!他的生物钟完全失效,耳朵里一刻不停的耳鸣,让他头脑里充满了金属声、嘶喊声,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世界是寂静的,他浑身狼狈,一身衣服乱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但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社会脱节感。
他试图把所有的念头都集中到许沉凉身上,他回忆着许沉凉的一颦一笑,那嘴角扬起的弧度,那清澈的双眸,在他心中原来刻画得如此深刻而又生动,以至于他只需要稍微闭眼,就能立刻描绘出那副场景,他就靠着这些回忆度过了三天,但是三天之后,他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无论他如何拼命地掐紧手心,或者用腿猛踢凳子,都只能徒劳地带来身体上的伤痛,却不能帮他清醒。
他的幻象中,渐渐由语笑嫣然的许沉凉转变为许沉凉离开他的场景,许沉凉满脸泪痕地说“我们离婚”,许沉凉在他们家的客厅里签下离婚协议书,许沉凉不愿意要他们的孩子,被他强j之后立刻吞服避孕药……沉凉,孩子。
“啊——”傅薄凡发出低沉的嘶吼,他拼命地把身子往前拉,试图挣脱束缚住他的椅子,铁链在他的腿上,手腕,腰上留下了道道血痕,他却似乎毫无知觉一般,疯狂地往前。
黑暗中,他的眸子也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紧紧地锁住某处虚无的角落,然后,经受了刺激似的倏然眯紧!
“不要!”
他竟然看到许沉凉推开他,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傅薄凡死命地往前冲,拽住了她的手腕,可这时,许沉凉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说:“你不要这个孩子,你要杀它,那我和它一起去死。”
“不,不!”傅薄凡撕心裂肺,他眼中的许沉凉那么真实,他眼睁睁地看着许沉凉松开手,掉进了楼下的那一片火海,被火舌狠狠吞没,再也找不到一点踪迹,他的心像是瞬间被烧成了灰烬,胸腔里那个器官狠狠地蜷缩到一起,忘了跳动,忘了输血,他也忘了呼吸,他想追随许沉凉而去,他们是一家人,应该生同衾死同穴!
可是他动不了,他该死地动不了!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许沉凉消失,把他的心脏他的灵魂一起燃烧殆尽,却就是独独不带他走。
“啊!啊——”
傅薄凡疯狂地嘶吼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大,因为他的嗓子已经哑了,但是他疯狂的挣扎让扎根在地上的铁椅子都有了松动,他往右挪了一厘米,接触到了桌子,他控制不住地疯狂用头狠狠砸桌面,试图驱赶头脑中可怕的画面。
“吱呀——”
木门被打开,光明透了进来,傅薄凡眯紧眼睛,好半晌才适应了光线,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桌上,地上,到处都是他流的血。
傅薄凡的眼眸微微抬起,泛着一丝大理石般的冷光,面无表情。
“够了,放开他,不要真的把他给弄疯了!”
傅茯苓一声令下,几个人涌了进来解开傅薄凡手上的镣铐,让他躺到了床上去,傅薄凡的眼睛紧紧盯着傅茯苓,里面没有一丝感情,也找不到一丝焦距,仿佛他只是无意识地锁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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