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桔梗被打的小脸歪到一边,泪眼朦胧却倔强的不肯落泪,回头狠命瞪着傅琥珀杨氏和傅老爷子,“你们就知道欺负我爹我娘老实,你们会后悔的!”
傅鸢尾心疼妹妹,上前将摸着妹妹鼓起的脸颊,泪哗哗的往下落,“梗儿……”
“梗儿……”傅明信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到女儿红彤的脸颊,眼圈都红了。
他缓缓的从凳子上起身,跪下给杨氏和傅老爷子磕了个头,“儿提前给爹娘拜年了,鸢儿、梗儿,过来给你爷奶拜年……”
“爹!”傅桔梗撅着嘴带着哭腔,傅明信扭头看着女儿笑了,“给爷奶拜完年,爹带你回去上药。”
傅鸢尾拉着妹妹跪在傅明信身后,磕了个头,傅明信伸手将两个女儿扶起来,一手牵了一个,看着傅老爷子和杨氏道,“爹,你不是常说命里无时莫强求吗?我认命,这辈子,我就指着她们俩了,儿子,我不要!娘,刘家姑娘是个好的,你就别让人家来咱们家吃苦受罪了。”
说完,看了傅琥珀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牵着女儿转身出了大厅。
杨氏气的直喘气,傅琥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傅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大过年的,就不能消停点,还不坐下吃饭?”
“爹,你瞧那小丫头的样儿,真是跟啥人学啥人,以前她哪敢这么跟咱们说话!肯定是傅云杉教的!五哥以前多听话,就是楚氏和傅云杉那对贱人给教坏的,过年都不给我买衣服和首饰了……”傅琥珀委屈的哼了声。
傅老爷子脸色有些难看,皱眉瞟了眼杨氏,杨氏忙打住女儿的话,“好了,赶紧吃饭。”
傅明信拉着女儿回屋时,何氏正坐在床头抹眼泪,瞧见他们父女三个也都回来了,擦了泪,道,“你们咋也回来了?年夜饭还没……”
“让你受委屈了。”傅明信哎了一声,“我绝不会娶那刘家姑娘的,你放心!”
何氏抬袖捂住嘴,嗯嗯的哭。
傅桔梗哽咽着看傅明信,“爹,咱们也分家吧?爷都说让你生儿子了,奶肯定不会罢休的!咱们家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何氏的哭声顿听,傅鸢尾也睁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傅明信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出声反驳傅桔梗,而是怔怔的看着女儿和妻子渴望的目光,心里突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出声,“爹、爹只会种地,不会像、你五叔一样赚很多银子给你们好日子过……”
“爹,我们不要好日子!我们只要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好了!”傅桔梗破涕笑出声,“我们也可以帮爹娘干活,我和姐可以绣手帕拿出去换钱贴补家用!”
“我可以去镇上接一下大户人家的缝补浆洗的活,一个月多少还能有一百多文的钱……”何氏开口,目光晶莹。
傅鸢尾狠狠点头,“粗茶淡饭,我们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
“……”傅明信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妻子和女儿憧憬美好的目光,伸手捂住脸,闷声道,“让爹,让爹好好想一想……”
大年初一,傅桔梗姐妹去傅云杉家拜年,傅桔梗偷偷拉了傅云杉,将这事跟她说了,撅着嘴生气,“爷奶都那样对我爹和我娘了,我爹还不肯分家!杉儿姐,你说我爹他在想啥?”
“怕你和你姐出嫁后没娘家人会受婆家欺负吧?”
“我和我姐不出嫁!”傅桔梗不满意的摇着她的胳膊,“杉儿姐,爷奶肯定会继续拿我娘不能生儿子说事,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我爹下定决心分家啊?”
傅云杉摇头,“大伯二伯三伯都不在家,你爹又是个孝顺的,想让他下决心分家,一个字,难!”
“啊?”傅桔梗泄气的坐在床上,扑腾了两下,“难道非要像你们家这样,爹才会下定决心分家吗?”
想起当初分家时的惨状,傅云杉叹了口气,摸着傅桔梗的头笑,“我们家是苦尽甘来,你们家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希望今天就是那一天!杉儿姐,奶的嘴很毒的,我娘早晚会被气死!你说我该怎么办?”傅桔梗狠狠捶着棉被,“昨天爷也帮奶说话逼我爹,他们太过分了!”
傅老爷子的阴,杨氏的毒,她可不是第一天知道!
何氏为人和善,性子却很懦弱,傅明信又是个至孝的,还真是会被杨氏和傅老爷子吃的死死的!
傅云杉转了转眼珠,凑近傅桔梗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傅桔梗眼睛一亮,“这、能管用吗?”
“跟不讲理的人讲理有用吗?”傅云杉挑眉。
出了正月初十,楚记开门,傅云杉一家回了镇上。
正月十五,傅云杉吩咐小厮请傅桔梗姐妹来镇上看灯,第二日一早送她们回家。不过一个时辰,傅明信抱着浑身是血的傅桔梗跑到镇上,进了楚记就给傅明礼跪下。
“四哥!”傅明礼大惊,忙上前扶起他,看着昏厥过去的傅桔梗,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是娘和琥珀她们……”傅明信眼圈都红了,摇摇头,“老五,我得去医馆给梗儿看病,我没钱……”傅明信的额头全是汗,脸色焦灼。
傅明礼忙喊顾淮扬拿银子,让人备了马车,一路朝医馆去。
好在大夫看过后说很幸运没有砍到筋骨,只是皮肉伤失血过多才晕厥的,吃几贴药,补补血,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爹,咱们……分家吧!再不分家,奶和小姑她们会杀了我们的……”傅桔梗窝在傅明信怀里虚弱的说着,傅云杉眉头一皱,瞧了她一眼,傅桔梗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傅明信难过,看着女儿被包扎成团的胳膊,后怕劲儿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身子一颤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重复,“她们咋能这样?咋能这样……”
“四哥……”傅明礼半扶半搀将傅明信带到旁边的房间休息,傅云杉找了借口单独留下来,瞪着冒虚汗的傅桔梗,“说,怎么回事?”
“杉儿姐……”傅桔梗咳了咳,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刚开始是按照你教我的做的,真的!”
傅云杉不出声,继续看着她。
傅桔梗撅嘴垂头,“我只是想受点伤,让爹知道不分家我们就活不下去了。我没想到会流这么多血,我自己都吓着了……”
“你还知道害怕?!”傅云杉拧眉瞪她,脸上带着怒容,“你知不知道刀再多往下一寸,你这条胳膊就废了?!到时候即使真分了家,你这个废人能做什么?!嗯?”
傅桔梗哇一声哭了,“杉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小姑会真的砍下来,呜呜……”
“好了,别哭了,小心伤……”傅云杉叹了口气,替她擦去眼泪,“她为什么砍你?”
傅桔梗抽抽噎噎道,“我们昨天晚上来镇上看灯,奶让我娘在院子里砍柴。我娘受了凉,后半夜开始发烧,头疼的一抽一抽的。我爹一大早去找李郎中给我娘抓药。奶又让我娘砍柴,我就说等我爹回来砍,奶说我不孝顺光知道使唤亲爹,我还了几句嘴,小姑要打我,娘拦着不让打,小姑就把娘推到一边,还骂娘是偷汉子的贱人!该死哪死哪去!我一生气,就指着她吼,有本事你就砍死我,砍啊砍啊,你不砍你才是偷汉子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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