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也摔出去。
宁春来胜利地朝古立挤挤眼。古立也无可奈何。要说对付倔老头,没有人比宁春来她妈经验丰富,很显然,宁春来颇得真传。
说到妈,妈就来了,提了一些保健品和水果,进门就看见女儿女婿正和谐进餐,她欣慰地笑了。
于是坐下和亲家公拉家常,进展自然不顺利,古承风压根不想搭理宁春来她妈,问五句,答一句。
然后宁春来她妈说,亲家公不爱说话,啧啧,生了病还这么低调,也是难得。亲家公,你这胡子该刮了,我正好有这手艺,给你弄弄?
古承风不说话。
然后妈大手一挥,春来,去楼下超市买把刮胡刀来!
古立大惊,妈,这不好吧,还是下午等护工来……
护工不见得有我这手艺,你放心,虽然生疏了十几年,但对付他……她转头看看古承风,像在欣赏一件正待烧制的毛坯陶艺,……这胡茬,还是不在话下的。
古立正要在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神色一变,什么,不来了?不是说好的吗?喂……喂……
说好的护工,价钱还不低,却生生被别人更高的价钱撬走,家里有病人的人都知道,这年头要想找个专业又具备道德感的护工,比找老婆还难。
得,我说得我动手吧!宁春来她妈挽挽袖子,春来,赶紧的,去买剃刀!
宁春来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古立要阻止已来不及了。然后他便亲眼看见父亲被“修理”的全过程。
古承风怒不可遏,搞不懂怎么会忽然闯来两个莫明其妙的女人,一老一小,像螃蟹一样在他家里横行霸道。
但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个老女人的对手,只见她只用两根手指,就牢牢钳住他的下巴,然后剃刀在他脸上走得呼呼生风,一边刮一边还威胁他,别动啊,当心破相,亲家公虽然你不年轻了,可长得还真英挺,破了相可就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啊?
古承风果真不敢动了,而且宁春来她妈的力度确实掌握得好,剃刀锋利的刃在他脸上走得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十分钟后,一面镜子伸到他面前,古承风在镜中看见自己那张白中带青的干净的脸。
宁春来也呆呆地看着妈给公公剃胡子,就像她小时候看妈侍候爷爷一样,爷爷也因为久病,脾气出奇的大,却只怕她妈,她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临死时,也只信任她妈,将手里唯一的四千块钱存折,塞进她妈的手心。
然后宁春来忽然问,妈,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打麻将呗!宁春来她妈一边麻利地替古承风掸去衣领处掉落的胡渣,一边嗔怪地看了宁春来一眼,就跟你和我多不熟一样。
没事那来帮几天忙吧!宁春来说,这几天我们给你算工资,按照那个护工的价钱。
我?宁春来她妈犹豫。
不,比给那个护工的多加一千。古立说。
宁春来和她妈同时看向他。
古立无端地有些心虚,如果妈不愿意就算了,这活儿挺累的,要不我再找找人……
她愿意!宁春来说,怎么会不愿意呢!妈!
宁春来她妈还在犹豫。
宁春来胸脯一挺,古立同意我去上海了!我走了就没人管爸了,妈你真不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妈像站在结婚礼堂上说誓辞,然后感激地看向古立,你真同意她去上海了?
古立点点头。
太好了!妈像孩子似的蹦到古立面前,这次的会议对她太重要了,你都不知道对她有多重要,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心心念念想着这次机会,我都心疼坏了,这下太好了……
妈语无伦次,古立十分尴尬,宁春来却恍然大悟,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那你还让我滚回家去给老公煮饭!
妈一声断喝,婚姻和事业相比,哪个重要?当然是婚姻重要!当然要回家给老公煮饭!
然后妈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古立,何况我女婿这么善解人意,包容仁慈,厚德载物……
妈丧心病狂地拍着古立的马屁,古立都尴尬得坐不住,宁春来只顾傻乐,她敢打赌,最后那个词一定是妈知识储备库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个词。
这时妈忽然说,加一千块钱,说好了的啊!对了,你们给那个护工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