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没回家了?”
温浅想了一下,“半年多了,就从去年寒假回家过年,到现在一直没回去过。我这半年简直要废了一样,画什么都找不着心情。”
白纪然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爸还挺舍得,把你自己一个人这么大老远的扔中国。”
说到这儿,温浅自己也愣了愣,思绪一下就拉远了。
“其实读高二那年我就随口提了一嘴,说我想回国学美术,我最开始是对国画蛮感兴趣的,因为我家古董特别多,小阁楼整整一个收//藏室里都摆满了稀罕玩意,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青铜啊帛画啊什么的,我觉得那会儿就是耳濡目染,觉得这些上了年头的东西特有味道,就想研究一下,说远大了呢,是给国画发扬光大,说近了呢,就是纯粹个人喜好。我也没想到,我爸听完竟然当真了,后来就告诉我,国内的学校帮我联系好了,为了回国后生活起来方便一点,连国籍都帮我转回来了。”
白纪然并没深听,揉着她软绵绵的耳垂,淡笑,“你爸以前盗墓的啊?这么多古董。”
温浅当下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反应过激地给辩解,“我爸以前是国家考古队的好吗?盗墓都是些违法勾当,敢这么说你未来岳父,信不信我回头参你一本!”
白纪然哈哈笑,“你妈那颗夜明珠不会也是什么珍贵文物吧?”说着,他朝她衣襟伸过手,要去她内兜摸,“拿出来看一眼,我还没见过古董呢!”
温浅挡住他的手,扯着他手腕往外拉,语气很硬,“这不能随便打开,在寺庙放了这么些年,就这么打开肯定不好,而且这是我妈的东西,没我爸的批准,我怎么拿到的,就得怎么送回去。”
白纪然自然也只是说说而已,摸着她绷紧的小脸,又把话题顺回去,“不是喜欢国画,怎么又改了油画?”
温浅身体朝后靠回去,脸色稍凝重,“感觉不对,当时国画学了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觉得我肯定做错了选择,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就比如你们抱着吉他,却找不着调儿的那种别扭,双手好像被束缚起来一样,”她摇摇头,“我当时就毅然决然地改了油画。”
白纪然心道,这种解释倒是和她性格很熨帖。
“你哥都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了,你呢,未来怎么打算的?”
温浅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喜欢那种中规中矩的工作和生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倒是很希望能和老大一直在路上这么走下去,你唱歌,我画画,没事儿还能赚个外快,多快活的小日子。”
白纪然缓缓垂眸,心脏瞬间被涨的泛了酸。
哦,是他给家下错了定义,原来,那并不是一个死守的房子,而是一个死守你,去哪里都不离开的人。
“孩子呢,也在路上生?”
温浅白了他一眼,却是没忍住地笑了出来。
*****
车还没开进稻城县城,窗外就飘起了细密的雨丝,乌云沉暗,低低地压下来,仿佛伸手可及。
温浅扒着车窗望天,心道,真是可惜了,晚上想要观赏星空的小心思也泡汤了。
白纪然订了第二天清晨最早的航班,从稻城飞成都,稍作停顿,北京再飞英国,转机耽误不了多久,当天抵达伦敦,刚好是那边的下午。
司机热情地给他们介绍了附近风评不错的客栈和餐厅,没有行李困扰,白纪然牵着她先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县城不大,街道宽敞洁净,空气潮湿却很舒服,路上稀稀两两的有私家车经过,还有打着伞雨中漫步的小情侣,有说有笑地压马路。
二人顶着绵软的小雨跑进路边一家餐厅。
温浅小口喘着气,抓了抓被落上一层水汽的头发,随口问,“老大今天有高反吗?”
白纪然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推给她,抬了抬眉骨,眼底是极深的笑意,“哪儿又痒了?”
温浅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老大与她思想上宛若隔开道鸿沟似的偏差,菜谱用力摔回去,很没出息的红了脸,“混蛋啊你!”
白纪然低低笑着接过菜单,简单点了几道特色菜,交给服务生。
他心道,温浅这女人,是真能装,扮猪吃老虎的戏码,骗骗十七年前的他还行,放现在,轻而易举的就给她吃抹干净,还得哭着叫哥哥求饶。
女流氓演了一路,一到真枪实战,其实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
服务生先将酸奶端上来。
温浅挑眉,“我正想喝酸奶呢!”
说着,就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这酸奶是真酸,绝对的良心,原汁原味,连她这吃惯了北京老酸奶的味觉刚入口都差点忍不住一激灵。
她狡黠一笑,舀起一勺送到白纪然嘴边,“老大尝一尝,可好喝了。”
白纪然盯着她笑弯的眼睛,犹豫一下,张开嘴巴。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简直像被喂了口柠檬汁似的。
吐也不是,咽下去又很艰难,白纪然痛苦地拧着眉,试了好几次,才将嘴巴里的酸奶咽干净。
温浅全程看好戏,将他每一个微小表情都尽收眼底,敲着桌子哈哈大笑。
白纪然一口气喝下去半杯酥油茶,也顾不得这家酥油茶为什么这么咸了,把口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酸涩冲掉,要笑不笑地朝她勾一下唇,话有深意,“温浅,我今天真的没有高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