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步了?
想起尹素婉,亓灏不禁轻叹一声。
那样的婉婉,变得面目全非,而他们的爱,也在时间和现实的消磨之中渐渐淡化。
这到底是时间和现实太残忍,还是他们的感情本就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呢?
顾瑾璃的眼睛虽然是直直的落在书上,可因为心乱,所以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亓灏身上。
即便是亓灏的叹息声太小,可她还是听到了。
视线从书上移开,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亓灏,顾瑾璃注意到了他眉头紧蹙,自己的眉心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皱了起来。
他在因为什么而烦恼呢?是朝中事务?还是王府里的事情?
若是朝中的,那么会不会是因为顾家?
若是府里的,是因为尹素婉吗?
人,可能就是这么奇怪。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喜好,他的动态,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哪怕是他死了,你在听到这消息后,内心也不会有半点波澜。
可一旦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他是为谁而喜,为谁而忧,他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你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
大概是察觉到了顾瑾璃在用余光瞄着自己,亓灏转眼看向她。
二人的眼神相遇,彼此的眼底都荡漾着复杂的神色。
以前想起尹素婉的时候,亓灏满心满眼里都是甜蜜。
而现在,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只要再想起她来,他便会莫名其妙的烦闷,还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沉重。
而这种沉重,尤其是在面对顾瑾璃的时候,会更加的明显。
将视线重新移到茶杯上,他还是一言不发。
顾瑾璃能感觉到亓灏情绪的不对劲,她也收回视线,默默的看起书来。
小厨房里,厨娘围绕在锅台旁边忙忙碌碌。
虽然亓灏说一切按着顾瑾璃的口味,可荷香想了又想,觉得多少还是再准备一些亓灏喜欢的饭菜比较妥当。
因此,她便去前院偷偷的向周管家打听了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知亓灏的喜好。
果不其然,亓灏的口味与顾瑾璃的有些偏差。
亓灏喜欢甜的,而顾瑾璃喜欢清单的或者口味微酸一点的饭菜。
所以,做菜的时候需要注意一下。
当然,芙蕖院不仅是地理位置为整个宁王府里最偏僻的,就连丫鬟、下人也是最少的一个院子,人不多的话吃饭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小厨房里,原本是有两个厨娘的,可是这几日其中一人身子不舒服,也就没在厨房里帮忙。
不过,荷香从前院回到小厨房的时候,发现不仅爱月也在,就连锦瑟也出现在锅台旁边帮厨娘做饭。
爱月正在择菜,荷香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道:“不是说小姐的衣食住行,不用她插手吗?”
“你当是我让她过来的吗?”撇撇嘴,爱月不屑道:“王爷突然留咱们这吃饭,做饭的人手不够,锦瑟这丫头主动要求过来,我还能如何?”
荷香皱着眉头,瞧着锦瑟确实一脸认真,也没法再说些赶她出去的话。
毕竟,人家是在这正儿八经的干活的,防备归防备,赶人的话面子上太过不去了。
何况,对锦瑟的防备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以至于让她起了怀疑。
拍了拍爱月的手,荷香小声道:“无碍,咱们静观其变。”
爱月轻哼一声,耸耸肩,“要不然呢?”
拍了拍手沾在手上的菜叶子,她又抱着盆子洗菜去了。
锦瑟在收到双儿送来的消息后,便等着给顾瑾璃下毒的时机。
奈何内屋没有顾瑾璃的命令,她无法进去。
要想伺候在顾瑾璃的身边,这更是不可能的。
而这小厨房,锦瑟倒是可以在做饭的时候动手脚……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所以除了荷香和爱月之外,无人会在意锦瑟在做什么。
不过,因为荷香和爱月盯得紧,故而锦瑟还真没下手的机会。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锦瑟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
咬了咬牙,她决定必须得想法子将这两个讨厌的绊脚石给踢走了。
在爱月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锦瑟握着满满一勺子油的手微微一歪,那滚烫的油便全部都泼在了爱月的胳膊上。
“啊!”
“咣当!”
随着爱月的一声尖叫,盆子也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爱月!”荷香见爱月疼得眼泪直接彪了出来,吓得丢下切菜的刀,马上跑到爱月身边,担心道:“怎么样?”
爱月只觉得整个胳膊都要废掉的感觉,眼泪汪汪的看着荷香道:“痛,荷香,我好痛……”
荷香小心翼翼的卷起爱月的袖子,待看到她胳膊上那被烫起的一大片水泡,心疼的不得了。
锦瑟见状,立即上前,一脸的不知所措,语气愧疚道:“爱月,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其他人可能也没想到爱月会被烫的这么厉害,因此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不约而同的看向爱月和锦瑟。
“你就是故意的!”爱月此时小脸上挂着泪珠,另一只手指着锦瑟道:“好好的油,为什么不泼别人,专门泼在了我身上?”
“锦瑟,你今个必须给我个说法!”
说罢,爱月又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爱月,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会故意烫伤你?”锦瑟听罢,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这抽泣的模样看在其他丫鬟眼里好不委屈。
见锦瑟哭,爱月更是恼怒。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也顾不得胳膊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忿忿道:“受伤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脸哭?”
“爱月,我真的……呜呜呜……不是故意的。”锦瑟的哭声越来越大,听着竟比爱月这个受害者的动静还大。
向来沉默寡言的厨娘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劝道:“爱月姑娘,锦瑟是第一次颠勺,可能那勺子对她来说太重了,这才不小心烫到了你。”
锦瑟见有人为自己说话,感激的看了一眼厨娘。
眸光冷冷看了锦瑟一眼,荷香拉起爱月的手,冷声道:“走,先上药去!”
爱月尽管气急,但眼下确实不是跟锦瑟置气的时候,咬着牙点点头,二人便急匆匆的出了小厨房。
待爱月和荷香离开后,锦瑟擦了擦眼泪,语气感动道:“大娘,谢谢你。”
厨娘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做菜。
锦瑟这次不再颠勺了,而是去熬粥。
其实那粥已经上锅了,再过个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好了。
刚好现在周围无人看着,锦瑟立即走了过去,然后打开盖子,手指不着痕迹的抖了几下,藏在指甲里的白色粉末便落了进去。
拿着勺子搅拌了几下,她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因为她是背对着众人的,所以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
将盖子盖好后,她走到厨娘是身边,吸了吸鼻子,“大娘,我去看看爱月。”
厨娘点点头,“爱月姑娘平时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肯定是她刚才被烫的厉害了,这才会对你发脾气。”
“你有话好好与她说,她会原谅你的。”
听着厨娘这么说,锦瑟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一副怯怯的模样,“嗯,我知道了。”
说罢,她便出了厨房。
既然话已说出口,那锦瑟自然得去爱月房间里走一趟的。
好在林笙走之前,留下了各种各样的药,什么外敷的,内用的,液体的,药丸的,药粉的,熏香的……
当锦瑟进房间的时候,荷香已经给爱月上完药了。
胳膊上一片清凉,那红肿的水泡也已经淡下去一大半了,爱月的情绪虽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但跟锦瑟说话的语气不免还是有些冲:“你来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爱月,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锦瑟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说两句话,眼泪又像不值钱似的,掉个没完。
爱月最是讨厌哭哭啼啼的人,瞅着锦瑟这样子更是心烦的厉害:“锦瑟,你别在我面前装……”
手被荷香握了一下,爱月看到她眼里的暗示,便冷哼一声,扭过头懒得再理会锦瑟。
“锦瑟。”荷香站起身来,淡淡道:“爱月的胳膊涂了药也没什么大碍了,你无需再自责。”
“今个王爷好不容易能留咱们院子里吃饭,小厨房里肯定忙不过来,咱们两还是先回去帮忙吧。”
刚才在离开厨房后,她和爱月并没直接离开,而是躲在了角落里偷偷的观望着小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由于躲的地方很是隐蔽,所以锦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却不知道早已落入了荷香和爱月的眼中。
要不是爱月被荷香给拉住,恐怕她真的会直接冲上前撕了锦瑟这朵白莲花。
但想着不能打草惊蛇,她还是给忍住了,于是跟着荷香先把胳膊上了药再说。
现在,既然锦瑟她自个又过来了,那就将她再赶回小厨房。
要不然,一会好戏开场的时候,少了锦瑟又怎能唱的下去?
锦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容易算了,看了一眼爱月,见她确实没理会自己,便跟着荷香往小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