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差人见学正大人今日兴致很高,赶紧殷勤的跑进去抬出来两张桌子,并在一起。
李差人一个人使劲磨墨,其他人将数张宣纸拼成一大张,用浆糊粘好。
准备的差不多了,周学正遂叫人取出他素来惯用的徽州大霜毫,先左右审视了下纸张的距离,然后手臂一挥就一个字,那字写的真是岳峙渊停,功力深厚。
陈教官喝彩道:“写得好!可谓龙腾虎卧,大家风范。”
“献丑。”周学正笑着一边和他闲话,一边又执小笔在两边留下官衔以及年月日。
完事后两位官员各回返家,半个时辰后,金漆匠刻好了,就差描漆装彩,李差人便赶紧去谭家报喜讯。
谭举人正在家里和常耘农闲谈,见李差人走进来,问道:“今日有何公干?还是学里又短了吃穿?”
常耘农见他怀里抱着东西,也问道:“手里是字画吗?”
“你二位好生瞧着。”李差人笑嘻嘻的把一叠纸放在桌上。
好奇的谭举人展开来一看,见是“品卓行方”四个大字,似乎是匾上用的,皱眉道:“陈先生是怎么回事?去年他说的,我明明辞之再三,为何今日又弄出此举?”
“这字写得好!”常耘农很惊讶,“谁写的?”
“咱们周老爷亲自写的。”李差人得意的道,“这是陈大人对周大人说谭乡绅积善行德,还出钱修了文庙,周大人非常高兴。我呢也把谭老爷的种种好处都说了,周大人便即刻差我叫来木匠做匾,连金漆匠也是我找的,现在字样已经过在匾上,差不多做了七八分,所以我讨了个闲空,恐怕谭老爷你不知道,特意来送个信儿。嘿嘿,先讨一杯喜酒吃。”
“修文庙又不独我一人?这不是叫我羞愧嘛!”谭举人连连跺足,“不行,常老你快帮我想个法子,辞了此事。再说我还未拜见过周先生,受之有愧。”
常耘农笑道:“名副其实,何必辞呢?”
李差人忙说道:“我不都说了吗,那匾都快完事了,还怎么个辞法?我就是来吃喜酒的。”
谁不明白他的来意,谭举人无奈之下,只好赏了他五百钱。
李差人把钱揣在怀里,见谭举人皱着眉头,生怕此事有变,陈教官等人还都盼着好处呢,便说道:“周大人限这匾今日就得刻成,所以谭老爷也别瞎琢磨了,在下告辞。”
与此同时,沈侃闲来无事也来到县城,在衙门外看朝廷的喜诏,他身边挤满了读书人,大家伙议论纷纷。
推荐贤良对士林来说可是一桩大喜事,一旦被举荐,最不济也能公费去京城一游,幸运的话,入了圣上的法眼,顷刻间四五品大员也不在话下。
反正此乃一本万利的好事,谁不自认自己又贤又良。即使明知道还不够格的,那也得借此出来走动走动,一来提高名声,二来趁机名正言顺的亲近相关官员,可谓其味无穷矣!
沈侃看着一个个喜动颜色的读书人,暗叹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如果穿越在普通人家,那么眼下正在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样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挤进去。
搁在后世,想和街道主任聊聊都不容易,更别说一县之长了。
从兴奋的人群中挤出,就看见一顶轿子落下,柯老爷从里面走了出来。沈侃当即绕到后门,无需看门的差人进去禀报,直接进门。
如果这一幕被前边的读书人看到……
书房里,裴知县放下茶盏,笑着说道:“老柯你不在家里纳福,今日什么风把你吹到了寒舍?有何见教呀!”
柯老爷心说你就坏吧,说道:“那个,兄弟我有一件不得已之事,特来负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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