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一听,惊讶莫名,忙说道:“还未考中秀才?怎么可能,我听说沈家这一辈出了好多秀才啊!官场上谁人不知?”
“那是其他兄弟,唯独你那未来女婿,连县试的大门还未进过呢,连个童生都不是。”夫人一脸讥笑。
“竟有此事?他,他沈嘉谟欺人太甚!”同僚大怒。
如此这门亲事就这么吹了,连带着沈嘉谟还得罪了同僚,为此沈嘉谟又气又愧,险些一怒之下与儿子断绝父子关系。
本来按照沈嘉谟的理解,沈侃既然要读书了,那么今年二月的童子试是必然会参加的,毕竟打小念书,期间荒废了几年,底子还在。
所谓童子试其实就是考秀才,考秀才分县试,府试,院试三关。在明代,只有通过县试和府试的学生,一般才有资格称为童生。
而沈侃犯了个大错误,起初想当然的以为童子试无非就是一帮孩子去城里考几个对子,作一篇作文,有点文化基础,仗着沈家的名头,随随便便就能过了。
结果一打听,光是县试,就得连考五场,分别考八股文、试帖诗、经论、律赋和策论等,并且至少要求四名本村之人和一名秀才保举,方有资格参加考试。
当然还有其它的条件,比如不能是妓户,这对沈侃来说都不是问题。
以他现在的水平,自然是考不上的,甚至连繁体字都写不明白。又不想碰运气,比如虎躯一震,作一篇惊世骇俗的诗词或文章,然后被主持考试的县太爷惊为天人……
事实上根本没有可能,也绝不能抱着试试运气的态度,因为等到发榜日,如果到时沈家的沈侃赫然名列最后几名,不但会让联名举荐他的人颜面扫地,他自己也会沦为本地一大笑柄,家族颜面无光不算,对他日后的科举之路也会变得充满坎坷,毕竟名声已经臭了。
所以他直接拒绝了今年县试,只是没想到歪打正着,一门婚事因而泡了汤。
此时正值四月天,晴光明媚,花柳成行,江南处处景致。
娇娘因沈嘉谟亲自带领沈佑沈値等子弟去参加童子试,连日来不在家中,很是烦闷,而她的儿子沈値已经顺利过了县试,现在人在苏州城准备府试。
娇娘与内宅太太小姐们俱都说不来话,一个人太过无聊,忽然想起花园里有一座二层凉亭,能望见外头的野景。
话说当日乘船抵达时,二位小姐就在上面被一群男人看见过,所以老爷便不许我过去,生怕被外人瞧了去,今儿趁他不在家,我倒要去走走。
于是娇娘要带着心腹丫鬟小青到花园里解闷,打定主意后,她坐在妆台前,重新涂抹香粉,再点了胭脂,特意换了一身的漂亮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
手里拿着一柄牙骨宫扇,唤了小青一路摇摇摆摆的直奔花园。
进了花园,她也无心四处游玩,又直奔那二层凉亭。到了地方,捏着裙子上了二楼,叫小青移来一具石花鼓,坐着欣赏外头的运河。
天气晴朗,两岸杨柳垂荫,碧草如茵。即使有倭寇的传闻,也不减本地人的游兴,河上很多的游船往来不绝……
对娇娘这样深藏内宅的女人来说,能望到外面的景致和游人也感觉非常的畅快。
而外头那些游船的青年与她的想法大同小异,这时候不努力读书,都是借游玩为名,出来瞧人家的女眷。
她能看到外边,外边自然也能看到她。
乘船或走路经过的青年就见楼上有一位美女,距离远和逆光的缘故,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位绝色佳人,是以闹得青年们无不羡慕宅子的主人。
但就算不知此乃吴兴沈宅,也知道一定是官宦人家的眷属,大多数青年不敢过于偷看,生怕惹出祸来。
随着小船悠悠荡过,一具倩影从此留在了他们心中,带着一丝惆怅,回去朝思暮想。
倒是有一个青年好似苍蝇见了血,坐在船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娇娘。
“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