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阿禾伸手揽住了陆小西的肩膀,晃了晃,“西西,你还好吗?”
可是我连“你还好吗”这样的话也问不出来。
我明知道此时此刻她怎么会好。
陆小西冲阿禾摇了摇头,又看着我,“哎呀,没事没事,不要多想,我之前说错了,我跟让让和你跟周青春一点儿也不像,我呀,肯定是一个不走运的特例,你跟周青春一定会好好的。”看着我难过的样子,她吸了吸鼻子,笑着对我说,可是这次我真的怎么也笑不出来。
其实现在还不是很晚,但是这栋楼的灯都早早地背熄灭了。
包括四楼。
陆小西从来没有这样全心全意地喜欢过一个人,甚至,她都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啊,她全部全部的少女心事都有关于江伊让。
她跟我一起做印刷电路板,会在看到我把周清佑的名字变成字母印上去的时候,也小心又认真地把在她的电路板上,印上JYR三个字母。
她所有发疯犯傻的时刻,我们只要嬉笑着喊出江伊让的名字,她就会像被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姑娘一样脸红着回头去看一看,那个名字的主人是不是真的在她身后冲她笑。
她在吹着大风的晚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却满心欢喜,因为想到只要拿到两张比赛的票之后就可以轻巧地问他,嘿,你要不要去看呀?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踏进小剧场的门里。
她常常像不受宠的小孩儿一样困惑地问我,她不可爱吗?江伊让为什么不喜欢她?然后又常常在短暂的失落之后安慰好自己,重整旗鼓信心满满地要让他看到她的好。
还有几个小时前,她在他的宿舍楼下,满心期待地等他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走向她了。
以及,她在看那封信的时候,幸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变得僵硬又悲伤。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发现喉咙很痛,风从嘴里灌进去,我说不出话来。
我们最疼的陆小西,每天笑的无比灿烂的陆小西,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她全部的心意好好地告诉她注视了很久的那个人的陆小西,小太阳一样的陆小西,此时此刻,看起来那么难过,可我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小西拍拍我的肩膀,大概想装出没有关系的样子冲我笑一下,但是她的眼泪诚实地掉了下来。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跟她一起泪流满面。
阿禾在旁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的眼眶跟鼻头也红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一手拉起陆小西,一手拉起我,慢慢往回宿舍的方向走去。
我们都嘲笑过偶像剧里,言情小说里,女孩子们为了喜欢的人而全心全意,冒着傻气地对他好,为他开心大笑,为他伤心流泪,我们都曾经自诩坚强勇敢与众不同,可是当那个人真的出现,以最不经意的姿态在我们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又毫不怜惜地看着身后的我们,礼貌周到地说出冷冰冰的“对不起”三个字,然后走得头也不回时,我们才终于肯在心碎和眼泪里相信,女孩子们啊,其实都没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