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被敲门声惊醒,他翻身坐起,胸前“扑通”一下滚落个光屁股娃。
敲门声停住了,朱标在床上迷迷瞪瞪地坐了一会儿,他已经退烧了,但神智还不太清醒,总觉得脑袋里面迟滞凝固,就像已经蒸熟的包浆豆腐,还浇上一层花生米碎屑。
饿了……
楼下又传来脚步声和不只一个人的谈话声,朱标左耳听了右耳出去,只有点疑惑:为什么他能听到?卧室的隔音不好吗?
他听到了朱棣的声音,仍然没有注意他说的什么,音调却冷酷异常,仿佛碾碎了坚硬的玉石再掺上冰碴子,让他听得怔了一怔。
这是朱棣从未在他面前展示的另一面,朱标本能地心生好奇,他跳下床,一手托着睡得人事不省的光屁股娃,另一只手扶住墙壁,有些艰难地缓步走下楼梯。
赤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息,但朱棣还是立即发现了他,朱标走到楼梯口,听到“啪”一声响,楼下的客厅顿时变得灯火通明,身穿杏黄袍的朱棣从光明走到黑暗的交届处,神色淡淡,仰首看了他一眼。
由于身高的缘故,朱标很少从这个角度看四皇子,他有些稀奇地多瞧了几眼,朱棣也毫不催促地任由他看,他抬头时显露颈项和突出的喉结,一般人这样的姿态会显得弱势,朱棣却仍是渊停岳峙,雍华从容。
看够了,朱标总算肯移步继续下楼,四皇子看到他扶墙的狼狈模样,眉心微蹙,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朱标面前,躬身抱起了他。
“啊!”朱标沙哑地叫了一声,喉咙疼得火烧火燎,他捂住喉头涩声道,“不用不用,快放我下来!”
无论是突然被公主抱,还是公主抱自己的人是四皇子,两条都把他吓得不轻。
朱棣没理他,反正朱标无力挣扎,他顺顺当当地便把人抱下了楼,放到客厅东面的宽大沙发里,又扯过一块绒毯将他脖子以下包裹得密密实实。期间嫌怀里的光屁股娃碍事,随手扯了扔到旁边。
“砰”一声响,光屁股娃大头朝下撞向墙根,砖石墙面顿时被撞出一个大窟窿,粉尘和泥灰簌簌掉落。他上半身钻进墙洞,下半身差点被碎屑残渣淹没,人却依然睡得香甜,发出持续不断的呼噜声。
朱棣安置好朱标,又亲自拎过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朱标连忙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
他之前喝水就觉得喉咙疼,捧着水杯本想做个样子,却见朱棣负手立在沙发前,似乎是要亲眼监督他喝完这杯水。朱小弟欲哭无泪,只好慢慢地端高了水杯,慢慢地贴近嘴唇,慢慢地透过牙缝吸进嘴里……
朱棣满意地看着他喝完了整杯水,伸手接过空杯,这才侧了侧身,让出他身后的一众人。
一众早就被他和朱标的互动惊得瞠目结舌,差点要趴下来满地捡眼珠子的客人。
“给你介绍一下,”四皇子轻描淡写地道,“他们都是我在十九区的下属,跟了我不短的时间。”
不等他说完,人群中有一位装束奇特的越众而出,光头短衲,朱标在大明的复古潮流中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打扮,硬要说的话,倒有点像地球时代的和尚。
果然,他一张口就证实了朱标的猜测。
“阿弥陀佛,不敢劳烦四皇子,”那眉眼俊俏的光头青年笑眯眯地朝朱标合什行了个礼,“贫僧姚广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