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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舱到餐厅之间有一段长长的透明走廊,多数时间里这儿是孩子们的临时游乐场,三五成群的小孩儿在走廊上呼啸来去,也有一些较老实的,或者头一回乘坐星际航班的乡下人,趴在透明的隔离墙上对着外面的景色瞠目结舌。
朱标便属于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他也不管人家隔离墙上贴着“请不要触摸”的警示,几乎把整张脸都贴了上去,两只手放在脸侧作青蛙状,眼睛鼓起,嘴巴张得大大的,一直就没闭上。
透过隔离墙,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飞船在远离十一区,那个他生活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星球,远比不上他熟悉的蔚蓝地球那般精致,十一区看起来更像是nasa发回来的火星图片,呈现一种和粘土同样的赭红色。
环绕着它的是宁静深邃的宇宙,无边无际,光是看着都让人的心觉得空落落地,掉下去久久不到尽头。
“哇!”朱标听到一声被挤压以后发出的含糊惊叹,先还以为是自己不知不觉出了声,再一想,不对,要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像玻璃一样的隔离墙应该免不了被口水荼毒才对。
他赶紧摸了把自己的嘴巴,是干的,墙上也只有呼吸喷上去的白雾,朱标退开一点,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
这一眼立刻把他看乐了,原来就在旁边不到十米的地方,也有一个人用和他同样的姿势趴在隔离墙上大呼小叫。
一群熊孩子呜啦呜啦地从两人腿边跑过去,那人被踢了一脚,本能地侧头下望,又抬起头,跟朱标打了个照面。
这一下朱标更乐了,那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至多不过十八岁,一张晒得黑黢黢的方脸膛,显得忠厚老实,还有点憨。
“哎哥们!”朱标扬手打了个招呼,“你也第一次坐船啊?”
那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对比鲜明的白牙,抬手挠着头道:“第二次,小时候坐过,记不清了。”
他说话的口音带着一股浓浊的方言味道,朱标天天听广播修正自己的标准腔,有时候也听听十一区自己的地方台,立刻辨识出他的母语应该是十一区的方言。
这就比较少见了,十一区是矿星,矿工这样的高强度重负荷工种很少会继承下去,政府也针对矿工后代的异地落户颁布了优惠政策,所以土生土长的十一区人不多,外来人口占了总人口的五分之四。
“朱标,”他伸出一只手,“在十一区的坐标是北纬39°26’,东经115°25。”
那少年大概也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对他自我介绍,愣了愣,然后兴奋过度,手忙脚乱,冲过来时差点踩到又一队满地打滚的熊孩子。
他跌跌撞撞地摔到朱标旁边,整个人趴到隔离墙上,又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右手在屁股后面擦了擦,这才伸出来握住他的手。
“我、我是郭大路,住在暴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