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知道的?”庄墨深吸一口气,压抑着鼻尖涌来的酸涩,手轻拍她的肩头,轻声问道。
“司空大人来问过我一次你的病情,从那时我便起了疑心,直至那次在府前,我才真的确认,贤哥哥……”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问道:“要是我没有察觉,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你的身份,也永远都不会与我相认?”
怀中的人儿哭的颤抖,从前各自所系之人,在隔绝了十三年的相认,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庄墨心中更多的却是难过与心疼。
他没有回答颜初雪的问题,因为他无法开口告诉她,她所说的都是真的。或许,十三年前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从那时开始,他对她,已经放了手吧。
“那你告诉我,今日这门亲事,是否也是为了我?”
颜初雪身子顿了顿,她离开庄墨的胸前,摇头道:“不是。”
庄墨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道:“从小到大,你知道的,你做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我的,你喜不喜欢一个人,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你与他之间,说上的话也没有多少,却突然去圣上面前求赐婚,是不是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为了救我才会如此做?”他语气一顿,伸手拂了拂她的发道:“傻瓜,现在你面前的贤哥哥,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他变了,容貌,身体,还有心,统统都不是从前的蒋子贤了,你为了他这么做,根本就不值得。”
颜初雪摇头,“不,纵使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你不管变成了谁,都是我的贤哥哥,我不在乎,只要是你,只要你还在,即便是远远的瞧上你一眼,就足够了。”
她所要求的并不高,只需要与她心头的那个人,看着同一片蓝天,纵使不能够在一起,只要能够瞧上他一眼,便足够了……
这是一个无风无雨的夜,空气中寂静的吓人。
不知为何,庄墨今日身子乏的厉害,颜初雪离开之后,他便只想自己一人待在房间内,哪也不想去,身子也懒洋洋的。
他没有等到高仙庸每日睡觉前都会来的问候,便早早的息了灯睡去,可是在想起白日里的场景,却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庄墨闭上了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愈见逼近,脚步声在床前便顿住,良久之后,黑暗中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声,感觉那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接下来庄墨的额前,便碰触到了一双柔软的双唇。
这个吻长而温柔,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吻上了一件珍宝,一旦沾上就不舍得放开,也不知那双柔软的唇在额前停留了多久,待额前感受不到那双柔软时,庄墨的心霎时一疼。
“对不起……”
直至床前的他,转身离去,待门关上的那一刻,庄墨这才睁开眼睛。那熟悉的“对不起”三个字还在耳边回旋,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划过,他伸手擦了擦,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湿枕头。
明明今日高仙庸从朝堂上回来又被急匆匆的叫走时,庄墨的心中便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后来圣旨下达的那一刻,他已经猜到了事情了前因后果,当时他在高仙庸面前明明表现的那么好,为何现在突然又心生不舍?
他也明明知道,君臣之间的情分,应当止步于君臣就好,从高仙庸第一次对他表现出亲密举动时,他不是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更何况他从回南安城再次见到颜初雪,他不是一直都想她走出当年的那桩婚事,寻个好人家嫁了,过得幸福美满就好。如今她与他已经相认,在相认的那一刻他不是也已经做了让这门亲事敲定下来的决定了吗?
无论是对于高仙庸还是对于他正在实施的报仇计划,这门亲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是……
他手抚上自己心口,喃喃自语问道:“这里,为何还会这么的痛?”
今年的秋日,似乎格外的爱下雨,昨夜还是晴朗朗的天气,早晨开始便已经变了天,乌云黑压压的压在天头,不多会,便下起了大雨。
这种大雨天气,寻常人都不爱出门,南安城内各个铺子生意,便也打了大大的折扣。
然而雅月楼内,今日上等的包厢,来了尊贵的客人。
声名赫赫的护国老将军颜奎,他的容颜已经被南安城百姓记住,是以在颜奎进入雅月楼的那一刻,茶楼的伙计一眼便认出了他,忙着上前将他引入了最上等的包厢内,还为他泡好了上等了茶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颜奎要等的人才缓缓而至,由茶楼伙计领着进入包厢后,伙计很识趣的离开了。
“事情是你做的?”
见着来人,不等那人落座,颜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来人身影一怔,随即落了座坦然道:“是。”
颜奎冷冷一笑,“我记得太子殿下当初找我时,我同殿下说过,做什么事之前要先同我商量商量,看来太子殿下是忘记了。”
这么轻蔑不将人放在眼里的话语,让高仙钰心中不悦,然而他面上却不形于色,他笑了笑道:“我以为,他高仙庸是断袖一事,是铁锤,事实证据面前,容不得他狡辩,谁知你那好女儿,竟然会去救他。”
“你以为?”颜奎冷笑出了声,“这一事原本是可以用作击垮高仙庸的一个利器,却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太子殿下,脑子有时候是个好东西。”他手点了点脑子,看向高仙钰道。
这是在说他没有脑子,饶是高仙钰之前装的再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脸上不禁也浮现怒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沉声道:“你可别忘了,阻断这个计划的是你的女儿,你是否该解释一下?”
“她是她,我是我。”颜奎淡淡的开口道,拿起茶盏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呡一口道:“如今的庸王,就像是长在身体里的一颗毒瘤,对付他,稍微不慎伤着的还是自己,若想连根拔起,并非一个计策可以打败的,太子殿下往后若想再对他动什么手脚,不妨告诉我一声,拿个主意,虽不能致死,但是让他残了,我还是有把握的。”
“既然将军如此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要同您说一下。”高仙钰挑眉,看着颜奎笑道:“我想要除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