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大哥也不象个男子汉管管她。既然是人家的媳妇,哪有不服侍婆婆的道理。不是我没良心不照护刘妑,我一家子也要浆衣洗裳做饭生炉啵。我说,姐,不管大嫂单位好不好。不是的,是想我和大哥出钱请你。姐立刻变脸说,昌俊,不是姐说你的。你现在是大老板有钱,了不得是吧。你们百万美元放到我面前,我都没眼看的。你不说了,请不请人,请谁是你们的事,别老放我不下。姐真跟刘妑的脾气样,立竿见影的,一下把门封死了,我的话无法在大哥面前兑现。仍和缓说,我的亲亲姐,你别火爆先发制人,听我说。人家都说福利院好,你看把刘妑送那去,他们一帮的老人聚一起,有他们的天地和乐趣,象么样?姐忍了会,无奈说,你这是诚恳的态度。不过,看刘妑愿不愿去。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大哥嚷着要接电话,我捂了手机摆头挤眼不让。我不想他俩吵忤逆了不好。说,好了,姐。等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我们再一起送刘妑去福利院。姐说,大哥和你在一起?我说,没有。姐嗯地说,那有么办法呢。她这样回答算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她放了电话,冲姐夫吼,昌俊想的好主意,要送刘妑去福利院。姐夫顺乎说,是不妥。去那种地方条件是不错,可老人心里怎么好想。有儿有女的,随她去哪家。去福利院?会加快老人去见……姐拦了他的话,泪眼花花的说,你少给我乌鸦嘴。姐夫还是轻言细语说,还是把刘妑接来我们照护,你也不用在外受累,我也回家有热茶热水的。姐说,你想得美,我难得在家看相吃霉饭的。你想没想,我万一接了他们的钱,外人会怎么传言,他们会怎么看,我不如给别人打工单纯又顺气,不能讨这个麻烦。
和姐的话音刚落,大哥冲我吼了。你怎么想到把刘妑送到福利院去!从未见大哥对我这般凶恶过,我也火了,但在肚里燃着。冷漠说,那你说怎么办?人啊,没有唱对台的,他的火气也自然淡漠。大哥沉滞会,沉吟句:那我们去看看刘妑。我说,这时?他说,还要等几时!你整天跑自己的。我去拿了茶几上的钥匙动身,大哥又叮嘱。你把火灭干净。我说,没事的。大哥还是用他的茶去淋了瓷盆里的灰烬。我开着我的宝马去,大哥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他在内心里煎熬着,一名为人师表的教师,竟然要把自己的母亲送到福利院去!老家后街狭避静寂,阴湿暗淡,被我们的到来搅动了。小车没法开进,倒退在巷口拐角处,留出行人的路。两间小瓦房被左邻右舍的钢筋水泥高楼遮挡得跟个小鸡笼似的,屋檐的燕瓦也翘动有掉下的危险。屋内没有亮灯,我推开歪而不倒的木门和大哥进去。浓郁的潮湿霉气扑鼻而来,但有种沁润心脾的感觉。要喝多了酒,在这呆上时辰,酒醉会遗尽的。正在椅上洗脚的母亲翘首我们朦胧的身影,温情地说,是哪位大哥呀?大哥说,是我,和昌俊。我说,怎么不开灯哪黑漆漆的。然而,我却寻不到开关,不在门边的墙壁上了。大哥比我熟悉,去房门边拧了开关。吊在房门口可照到内外两间屋的泛黄的灯泡亮起。刘妑说,电费又涨了一分。日子长呵。她说话的时候,便揩干了脚,躬起要自己倒水去。我说,我来倒。我知道门口有条沟。刘妑不让,说倒习惯了。今天你帮我倒,那明儿呢,过几天不活动,恐怕只能瘫在床了。大哥说,你真是的,让他倒一回。他难得有空碰上的。我去倒水,大哥在和刘妑搭话茬,问她感冒好了吧。刘妑说担心我厂子的人闹着要饭吃,大哥说都过去了,现在不闹了。我回屋里,刘妑又对我说,唉,慧芬恐怕是不行了。你知不知道?大哥看我不答话,便说,你糊涂了,还提她干吗。我转了话题说,刘妑,我们来想和您商量件事。刘妑说,哟,外面的世界我又不理会,和我商量什么。大哥说,不是的。是你一人住在这,我们放心不下。刘妑说,你们有几室几厅住,可别打我这平房的主意。这房可是我和你们爹一撮土一撮土担起的台基。我打了她的话:刘妑,您说岔了。我和大哥想给你搬个好房子住,又亮堂又没潮气,还有人陪着,有人服侍。刘妑很敏感,瞪亮眼睛说,你们越说越悬乎的,别想把我送到孤老院去,你们安逸。告诉你们我是不去的。那对门的鄢家妑,去了没一个月就象死人一样拉回来的,上个月就烧成灰了。我不是怕死,是难熬。我和大哥碰了下眼神。她为鄢妑悲悯,而我内心为自己的老母生活在这样凹糟的环境里而疾痛。刘妑接着说,你们都忙,我又没怪你们没有来服侍我得。只怪阎王怎么还不接我去,久活着害死人的哟。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流欲从眼眶里冒出。我解释:刘妑,您不听别人造谣的,那福利院不是孤老院,是政府投的资,专门让老人享受的。好多有子女的老人都不住那儿,原来红炉厂夏爹他们就住进的。刘妑说,哎呀,昌俊,不管你说得比皇宫都还好,我也是不会去的。这里的老街坊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