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穆淮

    “……现在想想啊，那时候她真的太单纯了，以为凭借着她的一番孤勇就能够成就大事，可是她毕竟忘了，她只是一个女子，这个时代给女子的限制，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她又怎么能够得偿所愿。”

    “哦。”甄平乐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回话，一时间很多情绪涌上来，就只能木讷的应道一句。

    往常一提到沈穆淮，甄平乐一定是第一时间开始生气，不愿意倾听，但是到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年了，思念的情绪特别浓郁，所以每个人都会非常想念亲人，记挂在远方的朋友，希望一切都能够得到远芒……甄平乐抑制不住的想，如果哪一天能够阖家团圆，或许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是因为那只是一场梦，永远都实现不了，所以可以想一想，但是不能执迷不悟，要看清楚现实，认清现在。梦永远只是虚幻，有的话聊表安慰，没有的话……没有的话也没什么的吧。

    甄平乐呆呆的看着远方，看样子已经可以接受周嬷嬷讲述往事了。

    一开始不由自主的说出这番话，周嬷嬷也很是担心，就感觉如果甄平乐再闹起来，再和她生气，那么周嬷嬷的这次努力，又白费了，她只能等到下一次的机会，说不定还有时间给甄平乐讲清楚以前的事情。可是等来等去。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变故，如果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甄平乐更加怨愤她的亲娘。那么周嬷嬷就没办法回忆往昔，让沈穆淮的心愿实现。

    那个女子坚强一生，最后败给了女子的身份，简直就是莫大的笑话，可是笑话又怎么了，许多人笑过之后，徒留一句感叹。或是两句闲言，再或者三五句打趣。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了，一个那么光芒万丈的人，最后也只能黯淡消失，如若不是时间缓解了这份冲击。周嬷嬷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想到当年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

    说到底，她选中的人没有得到善终，周嬷嬷心里一直都在介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出自老君山的原因，周嬷嬷一直在想，如果沈穆淮的身边只是一些简单的人，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愁苦百姓，或者是贪图享乐的登徒子。只要是其中的一类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沈穆淮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再怎么凄惨也能有个晚年啊，或是迁就一些，还可以坐享儿孙之乐。

    可是世事无常，许多人都想不通的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周嬷嬷知道甄平乐现在想听了，就慢慢的开始讲述……

    当年啊。有一个女子，三岁背书。四岁弹琴，五岁绘画，六岁赋诗……从出生就带着万千宠爱，集所有的美好于一身，任何人见了她都会觉得自行惭愧，会感到光芒刺眼，但是那个女子却不想所有人想的那么孤傲，她喜欢在早晨采花，收集露水煮茶，闲时散布访友，忙碌的时候也会忘记一日三餐……

    许多人都看着那个小姑娘，慢慢的长大成为一个仙女一样的人，她不但人美心善，她还懂得人情世故，她可以让两个脸红脖子粗的人化干戈为玉帛，也可以让藩王之间握手言和，她周旋在世家子弟之中，贵女长嫡皆是她的朋友，她却唯独只和一个人走的亲近，就是谢家的女儿，没心没肺的一个傻丫头，但是却总是跟在她的身边，姐姐姐姐的一声声叫唤，叫的人心都融化了……

    开始只是传言传了出去，说是沈家有女，凤凰转世，后来渐渐听到的人多了，就慕名前来想要一睹芳容，就连皇上都被惊动了，让沈大人带着爱女进宫，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留下沈家的女儿，却没料到她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皇宫，之后又变成潇洒不羁的样子，该怎么样还是什么样，就连太皇太后都说了，如果沈家穆淮是个男子，一定会是一方霸主……但她偏偏是女子，女子就摆脱不了嫁为人妇飞命运，也是有过一番折腾的，不过她却选择了那个人，足以让所有人吃惊不已。

    后来……

    “后来啊，小小姐嫁给了大将军，一开始日子过得还好，但是天妒红颜，很快就有人寻到由头，诬陷将军有叛国之心，就连证据都准备齐全了，就等着皇上下旨，把将军府铲平……小小姐进宫求皇上，没人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只知道小小姐出宫之后，自写休书，让大将军将她休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来到了蜀南，嫁给了当时还只是毛头小子其貌不扬的蜀南王……”

    许多事情周嬷嬷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零零散散的给甄平乐讲述了一些，多的却被时间淹没在了过去，谁也捡不起来。周嬷嬷就算心里难受，但是谁又能一辈子记得那么多的事情，如果她现在不说出来，可能再过几年，她甚至会忘记，她还伺候过一位惊采绝艳的女子，那女子美得不像凡人，如同烟花转瞬即逝。

    一个时辰过去。

    甄平乐看着周嬷嬷泪流满面的脸，突然有些不忍心。但是她也不想叫醒周嬷嬷，她们都知道，能够尽情的沉浸在回忆里的日子不过了，周嬷嬷难得找到机会，可以发泄自己心里的症结，可以面对往事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述出来，那就是一种坦然，证明周嬷嬷想要放下过去了。

    那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忘了过去，只为以后的人活着。

    窗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先是有人踩到了枯枝弄出了声响，甄平乐还来不及走过去查看，周嬷嬷先从回忆里脱身而出，厉声喝道：“谁？”

    窗外一下子变得安静，就像是刚刚听到的响动，只是人幻想出来的一样。

    周嬷嬷与甄平乐对视了一眼，周嬷嬷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往外面看了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