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看着爱娃,想从表情分辨刚才那句话够不够认真,然而爱娃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破虚实,况且她低着头,能看到的实在不多。
这是在逃避吗?
牛犇不太确定,干脆问道:“真要这么做?”
爱娃反问道:“为什么不?”
牛犇说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爱娃说道:“师兄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牛犇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不同意。”
这不是在回答问题,但又似乎回答了一切,爱娃有些意外,抬起目光静静地看了牛犇一会儿,像在分辨他够不够坚定。
可惜牛犇和她一样,不那么容易被人看破虚实。
不知想到什么,爱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以为师兄是来安慰我,劝我别那么做。”
牛犇说道:“你没想错,我就是为这个而来。”
爱娃说道:“可是师兄什么都没说。”
牛犇看着她说道:“我能说什么呢?”
爱娃回应道:“师兄可以和我说说道理,比如‘妹妹’不是废物,绝育手术和智商没关系,我养它不是为了得到一只天才狗。师兄还可以说,那次手术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杀它不但不能解脱,反会有损于心性;此外师兄还可以说,朗师不是什么都对,我们不用什么都听他的安排。”
待她讲完,牛犇摊开手。
“你看,所有我能说的,你全都懂。”
爱娃因这句话楞了一会儿,扭过头眺望远处,幽幽轻叹。
“师兄高明。”
“不是我高明。”
牛犇痛惜的目光看着她:“爱娃,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聪明的人,不管学识还是道理,真的不需要我来分析。来之前,我不知道你的题目是什么,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冲动做错事,而不是你有什么道理想不明白,现在看来,连那种担心都是多余的,从昨天到今天,该想的、不该想的,相信你都已经弄明白,比我想的更全面,而且清楚得多。”
爱娃明白这番话的意思,神色淡淡:“既如此,师兄还在这里做什么?”
牛犇回答道:“现在我知道题目,不同意你这样做。”
爱娃转回头,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这是我的题目,你不同意?”
牛犇认真点头。
“然后呢?”爱娃如宝石般眼睛里浮现出嘲讽愤怒的神情,“师兄不同意,我就不能解题?”
牛犇再度点头,说道:“你要么放弃这样解题,要么我把‘妹妹’带走。”
这番话显得蛮横而且粗暴,由于对象是爱娃,更增加了冷漠的意味。作为最熟悉的人,爱娃知道这就是牛犇的方式,就像昨天,无人料到他会在大庭广众拧断王汉的肩膀,她却知道,他既然那样说,就一定会那样做。
言出必行,决心要做某件事情的时候,牛犇通常选择最直接的途径,中途不会犹豫、停顿、后悔,也不会和谁解释为什么。事实上,今天他已经做了改变,多说很多话。
爱娃看出他的强硬,但是理解不了他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微嘲说道:“师兄是不是忘了,‘妹妹’是我认养的狗,只属于我。”
牛犇摇了摇头,说道:“它是你的,但不只属于你。”
爱娃有些奇怪。
牛犇用手指着金毛说道:“‘妹妹’是金毛的老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它老婆。”
“汪汪!”金毛明显听懂了,摇头摆尾表达振奋,并以凶狠的目光发出警告:“别动俺媳妇。”
爱娃被这一人一狗弄到呆住,一贯淡定的面孔有些波动,表情错愕。
她把目光投向金毛,再看看自己的‘妹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羡慕,还有些自怜与自嘲。
“却原来,我在师兄心里还不如一只狗重要。”
“妹妹”感受到了什么,跑过来,用头蹭蹭她的腿,舔舔她的脚;有点奇怪的是,这次金毛没有拦着它,只是目光依旧警惕。
牛犇在旁边静静看着,说道:“你心里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
爱娃没有回应。
牛犇等了一会儿,说道:“金毛感觉到你的杀意,不只因为它有灵性,更因为关心;‘妹妹’感觉不到,不是因为它笨,而是因为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爱娃身形微颤,依旧没有说话。
牛犇继续说道:“‘妹妹’当然懂得金毛的意思,它只是不信,它或许觉得这是游戏......”
“不用说了。”
爱娃忽然转回身,神色淡然,完全恢复到平常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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