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丁陡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伸出背着的手向他摊开,手心发热,潮湿。
他抿唇,单膝跪下,声音有些发颤,“绍、绍耀,我想了想,法国我和你也、也可以去的,所以我,就回来了。今天是七夕节,是中国的情人节,我想、想问你,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和我结婚吗?”
身后走出来无数的人,绍老爷子丁奶奶张妈,徐则辉立夏,瞿蔚和抱着孩子的绍梓,推拿店的老板、罗钰,还有笑嘻嘻的魏,带着一大帮丁陡的同学。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吆喝起来,妥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绍耀没有转身,没有看见他一大帮兄弟们眼中的揶揄笑意。
他的眼中只剩下仰头眼巴巴凝望着他的年轻人,他扶着他胳膊带他站起来,低声道,“给你的钱都攒起来了?”
丁陡轻笑着给绍耀戴上戒指,“还有我实习时挣的钱,我想要一个最好的给你。”
戒指是定制的,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庄重,在指环的周边刻着凸起的细小纹痕,形状排列奇特。
绍耀用手指轻轻摩擦上面的痕迹,这是盲文,他知道的。
——此生挚爱。
因为有你,我才能看到这个世界,可在我满是孤独黑暗的时候,我曾经无数在纸上落下这些字符,抚摸着他们,仿佛就看到了你,就仿佛你在我身边。
我深爱的你,你是我的眼,是我的世界。
……
两年后。
“绍先生,您能说一下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投身于慈善事业的吗?”
“您是这所学校的最大的股东,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学生讲?”蜂拥而至的记者纷纷将话筒挤在绍耀面前询问问题。
绍耀低头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了,他三点之前必须赶到的。
“关心残疾人,为他们的人生铺路,是我应尽的社会责任,我只是花的钱多一些罢了。对于这些学生,他们很努力也很艰难,所以我希望这次之后所有的采访都能够停止,还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如果真的要给一句话,我便引用泰戈尔的,‘世界以痛吻我,我愿报之以歌‘,但愿他们能都乐观生活。谢谢。”
绍耀低沉醇厚的声音用手机里传出来,精致舒适的咖啡厅里,年轻人抱着怀里只有一岁大的宝宝给她看手机里的人,轻笑着说,“小丁香,瞧,爸爸在里面呢,等会爸爸就来了哦。”
“宁愿在这里看视频,也不想去现场?”绍耀端着牛奶和小点心坐过来,伸手接住宝宝,“你和丫头吃东西了吗?”
丁陡低头亲亲宝宝的脑袋,把丫头递给他,“吃了一点,等你呢。”他嘿嘿笑两下,“我才不去呢,我一紧张就会结巴的!”
小丁香去抓dad手边的小饼干,“啊吃!”
绍耀把两杯牛奶分开,“你喝巧克力味的。上次在巴黎的那次宴会上那么多人怎么不见得你结巴呢,理直气壮的和人家争论呢。”
“哼,谁让他非要你陪他单独出去玩一天才同意签合同呢,一看就对你没按好心。”
“人家开玩笑逗你呢,小傻瓜。”
“反正我不管。”丁陡低头摆弄着吸管,特有理,伸出一只手指逗弄丫头的下巴,惹得她直笑。
绍耀看看丫头,看看丁陡,“她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嘿嘿,我们家的嘛,男孩子才像你呢。”
绍耀勾唇笑,抱着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宝宝眼中浮现一丝暖意。
小丫头是一年前在国外找的代孕妈妈孕育的,从卵子库中寻找五官与丁陡最相似的卵子,然后再提取丁陡的基因就这么来的。
真正是丁陡的血脉。
这件事原本丁陡是不知道的,从他决定和绍耀在一起就再也没有想过孩子的事了,而绍耀却暗中和老爷子商量,他们家里有绍梓传宗接代,他可以不要孩子了,可不能让丁陡没有。
代孕妈妈丁陡见过,是个开朗的家庭妇女,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丁陡有些心疼她,听说怀孕是很辛苦的吧。代孕妈妈却很高兴的总是露出肚腹给他们摸摸宝宝。
绍耀也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是同性恋人,想要一个宝宝,他愿意支付孕育孩子的一切费用。
而在这一块,国外甚至也有合法的机构,为不能生育的家庭、同性恋人孕育孩子,她们会认为这是一项善举,是值得她们用十个月换来一个家庭的幸福。
小丁香随丁陡的姓,名字嘛,是丁陡坚持要叫一朵花,因为在他心里绍耀就是一朵大花,丁香是他们的孩子,和大芍药花儿同根同源,那自然也要是朵娇嫩的花朵了。
丁陡低头给小丁香擦擦满是饼干碎屑的嘴巴,小丫头就伸着胖胖白嫩的手朝丁陡要抱抱,“papa、抱!”
“我的小公主啊,dad好爱你。”丁陡抱着小丁香起身,朝绍耀微笑,“我们该回去了。”
他转身望向外面开始落雪的冬夜,薄薄的雾气中氤氲着深蓝朦胧的颜色,又是一年除夕了。
飘扬的雪花纷纷扬扬为霓彩的城市添了一抹纯净的颜色,就像他怀中的宝贝一样纯洁无暇。
绍耀开车带他回家,车子不断向后掠过无数风景,与路人擦肩而过,将灯红酒绿留在身后,等候他们的,是万家温暖灯火。
而那无数明亮着彻夜不眠的灯火中,丁陡知道,总会有一盏为他一直留着,等候着。
他不去看,也能想到。奶奶会笑着接住小丫头说她长胖了,爸爸会递给他和她一个大大的红包,说小丁也是他们家的宝贝,也是要给红包的。
张妈忙忙碌碌准备好了饭菜招呼大家吃饭,蔚蔚会大笑着让他们猜猜今天哪个菜是她做的,绍梓会满屋拿着小飞机逗双胞胎兄弟玩,追着他们问坦克车好看不看。
徐则辉和立夏一定会在准备好饭菜的时候恰好赶过来,总说他们是赶巧不赶早。
吃饭的时候,绍耀会打开电脑,连上视频,地球的彼岸,贺贺一定会眼巴巴的瞧着他们的饭菜,小声可怜兮兮的叫着宝贝儿。
那时,绍耀会坐在他身旁给他剥着香辣虾蟹,一边倒水,一边跟那几个人抢菜吃,把他的碗里堆得满满的,还总说要吃胖点才好。
那时候,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他会捧着一大堆烟火在小院里准备着,在钟声敲响第十二声时仰头凝望漫天的绚烂。
烟火在天空中绽放的瞬间,绍耀会低头吻上他的唇,温柔低沉的在他耳边轻喃细语——
丁陡勾唇露出微笑,清澈的眼中氤氲潋滟的色彩,俊朗的眉梢拢着冬雪的纯洁,时光将有一天会印上他们的脸庞,唯有不变的,是一颗真挚如初的心。
泰戈尔说,世界吻我以痛,我愿报之以歌。
生活残忍而又美好,我们常常在黑暗中孤独颠簸,但时间总会让等候有结果。也许有人会为你带来歌声,也许有人会送你颜色,也许有的人会在黑暗中陪你到老。
只要你也坚持,便也祝你一生安平康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