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琢磨措辞。
上午明亮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想要点亮他漆黑的双瞳,却被他细密的睫毛阻挡了道路。
丁茗铭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由得倾身上前。
顿了那么几秒,乔纳斯这才转过头来对丁茗铭说:“茗铭,其实我跟你是一个学校的,以前还上过你带的课……”
丁茗铭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脊背靠回椅子后沿儿:“什么课……”
若有似无的香气终于飘走,乔纳斯抿了抿唇,笑容羞涩:“嗯……当时我们还觉得你的名字有意思。你姓丁,keinding(小意思,不是个事儿的意思),所以才能这么年轻就拿到博士学位吧?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事儿……”
丁茗铭被他夸得偏过头,修长的脖颈微红。
这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姓。
第一天跟在农民老板屁股后面,他到处介绍自己是丁博士。
同事们那拼命忍住的笑容,那互相交换的眼神,被丁茗铭尽收眼底。
他们到底在忍些什么,在德国一路被嘲笑过来的丁茗铭心知肚明。
以前萝卜特那厮就大大咧咧地说过:“亲爱的茗铭,你这个名字,就感觉以前上帝创造名字时,轮到你家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兴趣,随便说,就用那个ding(德语直译东西)吧!太没有诚意了……”
丁茗铭当时翻了个白眼:“我们不信上帝。丁这个姓,很有学问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正任自己思绪乱飘的丁茗铭,被乔纳斯不怎么标准的中文拉回了现实:“是甲乙丙丁的丁吗?”
丁茗铭收回思绪,客气地称赞他:“你中文其实说得不错,连甲乙丙丁都知道。”
她大概解释道,“我在中国上小学时,妈妈是班主任,所以跳了两级,现在二十六岁读完博士,其实在中国来说,不算早。”
心里那股忐忑却没有散去。
为什么他不正面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乔纳斯清亮的眼睛熠熠闪光,换了不熟练的中文:“二十六岁r,还是很厉害。我已经二十七岁r还没有毕业。我中文不好。你请多跟我说中文。我妈妈是中国人,但是她没有教我小时候说中文,所以我说得不好……”
这中文语序有点颠三倒四,发音也不标准,丁茗铭费劲儿在脑袋里重复了一遍,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已经二十七了!
靠!
丁茗铭把惊讶都压在心底,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遍。
赢在人生起跑线上,说的就是混血儿啊!
混得好的比如火华社长家的诺一,眼前的乔纳斯,只捡着爸妈优点长,完全看不出他比自己还大一岁。
唉,羡慕嫉妒啊,恨都恨不起来。
差距太大,心酸……
她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丁茗铭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把刚才就徘徊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你当初在学校时,有考我带的哪门课?”
乔纳斯沉默了,低下头,目光躲闪,话音儿吞吞吐吐:“是und-(生产系统和生产过程的模拟)……”
丁茗铭哑口无言,我就知道是这个!
“唔……”
她双手遮住了整张脸,心里在狂骂自己。
为什么非要嘴贱问出来!
那门课,是她刚开始写博士论文时带的第一门课。
为了给同学们留下个专业的印象,她特意穿了正式的衬衣加小西装外套。
教室里暖气太足,再加上紧张,她额头都是汗,淡妆都花了一半。
她没细想,就要把西装外套脱下来。
可是zara的衬衣呀,真是太修身。
啪嗒!
胸前扣子一下被崩开,她刹那间春光外泄,呆呆地愣了足足两秒钟。
整个教室瞬间沸腾。
笑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从此,她走在校园里,还经常有不认识的德国男生冲她吹口哨,每每让她落荒而逃。
自此,丁茗铭每次买衬衣都买大一号,里面必穿贴身小可爱,且每过一会儿就低头检查扣子是不是崩开。
扣子?
崩开?
丁茗铭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立刻调整坐姿。
动作幅度已然太大。
熟悉的啪嗒一声……
她低头偷眼一看,擦!
第三颗扣子果然又崩开,露出了里面黑色小可爱的蕾丝边,还有一抹耀眼的白……
丁茗铭条件反射地捂住前胸,耳朵红得半透明,慌里慌张地侧过身子,急忙扣扣子,可越心急越是扣不上。
会议室里半晌没有声音,明亮的阳光被百叶窗遮了大半,昏昏暗暗,气氛顿时有点暧昧。
“刺啦”一声传来,乔纳斯终于有了动静:“等我一下。”
他匆忙出了会议室。
他去做什么了?
丁茗铭囧上加囧,不会起什么生理反应了吧?